他說著,克制地松開西利亞的手,僅用目光勾纏,西利亞亦回之以目光,畏懼又饑餓,懵懂又放蕩。
過了一會兒,道文的視線朝別處滑去……
西利亞此時敏銳得幾乎能將目光具現化為愛撫,而那蘇癢的感覺使他想起他睡覺一向不大老實,常滾來滾去,四肢亂伸,于是……
“道文,”西利亞害羞地小聲哀求,“我想蓋上被子。”
道文扯來一條薄被,吝嗇地把一點點兒被角搭在西利亞腹部。
“可是別的地方,tui也很冷……”西利亞瑟縮著。
其實他不冷,天氣很暖和,何況這屋子里的煤油燈和蠟燭都在拼命炙烤著空氣。
果然,道文彬彬有禮地駁回:“冷可以穿絲襪,西利亞哥哥。”
“……”
西利亞微慍,抿緊嘴唇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他不死心地詢問:“能關了煤油燈嗎?或者吹滅幾支蠟燭……”
道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咧了咧嘴,殘忍道:“不能。”
“光太刺眼,我會失眠。”西利亞輕聲細語地尋覓著借口。
“是麼?”道文真摯地建議,“你可以把眼睛擋上。”
說著,道文隨手抽出睡袍的系帶,絲綢快速摩擦,刮出細而銳的輕響。
一條沁涼的東西輕輕落在眼皮上,并在腦后飛快打了個結。
西利亞眼前僅剩微弱的光感。
他本能地抬手去扯,可道文一手箍住了他的兩只手腕。
第23章 繆斯(二十二)
道文手勁兒極大,像個鐵箍,西利亞未加抵抗,因為那毫無意義,只會磨得他腕骨生疼。
視覺剝奪使其他感官的敏銳度翻倍。
鐵鏈嚓嚓細響,背后,褥墊微微下陷,是道文單臂撐在了那兒。
道文以左臂與雙膝為支點,虛懸在西利亞上方,吐息彌散,帶著淡淡沉香木混豆蔻的雪茄氣味,拂過西利亞的下頜與頸子。
“別緊張,西利亞哥哥,我不會碰你,我知道你會受不了……”
他呢喃著。
他的氣息溫熱濕潤,頻率急促,掠過衣料。
不存在肢體接觸。
道文始終與西利亞保持著至少一張薄紙的距離。
仿佛西利亞的軀體是一堆積聚成人形的珍珠粉末,或云霧中乍現的浮光海市,一觸即潰,一晃即散……道文不碰他。
道文僅僅是翕動著鼻翼,捕捉自西利亞肌膚、薄汗、皮脂、發絲、淚跡、織物……之中,蒸騰飛散,化入空氣的,那些微渺的氣味顆粒。
他虛籠住西利亞,鼻尖若即若離,徘徊在西利亞被絲帶蒙住的眼尾附近,癡迷、沉醉地嗅聞,如嗅聞一朵新折的、葉莖斷口處尚滲透著青綠草汁的薔薇。
清甜芬芳。
而皮膚玉白,裹在淺粉絲裙中,微微陷入石墨綢緞褥墊中的西利亞,亦確實像一支粉白的薔薇。
西利亞神經緊繃,而緊張使敏感更敏感,道文虛懸著,平穩無聲地朝下方移動,那姿態宛如一條能精準控制每塊肌肉的巨蟒。
“西利亞哥哥——”道文輕喚。
帷幔如海。
絲光搖蕩。
道文說到做到,他確實沒碰西利亞。
當然,除去他一直鉗住西利亞雙腕的那只右手,不過這種程度的接觸顯然不大算得上逾矩。
西利亞僅僅是感覺到了一些微弱的氣流,那是袖口與衣襟帶動起來的。
以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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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文,別、別對我做不好的事……”西利亞發出細弱的嗚咽,他讓步、哀求,試圖談條件,“我們難道就非得用身體做點兒什麼嗎……我們不能只是在心里愛著對方嗎?在心里,在靈魂里,我愿意用我的靈魂愛你,道文……”
他怕極了——或許也有那麼幾分罪惡的、懵懂的期待。可縱使是期待,也非得以畏懼與抵抗的形式流露,這才算得上是一位虔誠馴順的教民。
他纖秀的鼻尖因哭泣而泛紅,顴骨、耳廓也因羞憤染上薄紅,像在冰天雪地里玩耍的孩童,紅得十分可愛。
淚水浸透蒙眼的絲帶,灰亮的石墨色洇濕成純黑,潮乎乎的兩團淚漬,因料子輕薄,存不住水,迅速洇成了一片。
“只在心里愛,不是完完整整的愛,愛是靈與肉的結合……況且,我什麼都沒做。”道文狡詐地辯駁,他仍窺視著,“我沒碰你,你知道我沒碰你……你在冤枉我,西利亞哥哥。”
他確實沒碰他。
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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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吧,西利亞哥哥。
第24章 繆斯(二十三)
連綿而劇烈的恥感使西利亞瀕臨麻木,像被暴雨澆淋了太久的含羞草,葉子都打爛了,索性軟軟地癱著。
燭蠟與煤油燈用光焰tian舐著氣流。
道文養了幾株水培植物,養在玻璃器皿中,一泓一泓的死水浸泡著植物蒼白細弱的根須,燭火熏熱,從器皿中蒸騰出一股水腥味兒。那腥shan、窒悶的水霧,小滴小滴,黏稠地懸浮在空氣中。
“……我想換衣服。”西利亞吐字含糊,張不開嘴似的。
他不大情愿張嘴,因怕不慎吸入那些肉眼無法捕捉的微細霧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