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抖什麼啊。
好兄弟穿裙子,他量個尺寸而已,至于這麼緊張嗎。
紀煦輕呼出一口氣,在后面捏好軟尺,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了江醒腰部的皮膚,微涼而細膩的觸感和他滾燙的指尖對比極其鮮明。
江醒身體驀的一僵。
紀煦猛地松開手。
“……”
空氣安靜。
江醒看不見紀煦的表情,沒察覺氛圍有點微妙不對,只是不太舒服的扯了扯領子,將那股燥意驅散,道:“你很熱嗎,手指燙到我了。”
紀煦撓頭:“……好像是有點。”
他找了個理由:“可能是挨得太近了,我盡快。”
江醒:“好。”
確實挨得挺近的,雖然不太愿意承認,但紀煦的身量就是比他大上一號,在后面幾乎要將他整個人蓋住,灼熱的氣息過分的侵占了他的空間,從來沒有朋友以這種近乎親昵的姿態和他貼近。
他壓住想逃開的沖動,沉默著任由紀煦一點點量好尺寸。
江醒沒說話,往常話多的紀煦也反常的安靜。
外面隱約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是紀爺爺回來了,紀奶奶出去迎,兩個老人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模糊不清。
終于量好之后,紀煦往后退開幾步,那粘熱的溫度似乎才散去了,他松了口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剛才的尺寸。
“那個,同桌,我先出去,你換好衣服喊我就行。”
語罷紀煦匆匆推門而出,外面涼意而舒適的晚風,順著門縫吹進桂花香,又被緊接著關上的門堵在外面。
脫衣服永遠比穿衣服快。
江醒將身上的裙裝脫下來,穿上自己的校服,推開門出去——
紀煦就在門邊,笑瞇瞇的遞過來一杯冰好的蜂蜜水。
“解渴的。”
江醒將裙子遞過去,然后接過蜂蜜水,喝了一口,壓下熱氣:“謝謝。”
他涼涼瞥了紀煦一眼:“今天的事不能叫第四個人知道。
”紀煦:“放心放心。”
他將裙子拿進里屋。
很快,里面就傳來祖孫兩人笑呵呵的說笑聲,都是日常的瑣碎。
廚房里是紀爺爺做飯的聲音,家常菜的香氣和桂花香滲透進夜色里,平凡而普通的煙火氣落在眼中,心里,釀出踏實和舒然的家的感覺。
江醒覺得自己應該走了。
他喝完手里的蜂蜜水,進屋將自己的背包背好,然后打開手機微信和紀煦發了消息:
[手機快沒電了,我先回去了。]
江醒微微皺眉,希望能在關機前回到家吧。
他無聲地推開鐵欄桿的門,步入夜色里。
背著單肩包的少年身影逐漸被黑暗吞沒,莫名透著點孤單。
-
紀煦看見江醒給他發的消息時,已經過了五六分鐘。
剛看見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因為他和江醒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很少在微信或者□□上聊天,他看完飛快回復:
[你認路嗎?]
很久沒有等到回復。
紀煦又點開□□,看見了江醒灰掉的頭像和離線狀態。
“……”
不會這個時候就沒電了吧。
紀煦微微沉默,突然想起來他和江醒剛剛認識的時候,這家伙發燒在教學樓里迷路的情形。
老區的房子因為建了很多年了,這一片的街巷比學校和藏香區那邊的都要復雜。熟人有時候都分不清,更何況東西南北都不知道的江醒。
這小傻子,胡亂跑什麼。
紀煦想到此處,朝屋里喊了一聲:“奶奶,我出去找個人!你們先吃,別等我啦!”
語罷匆匆跑出去,后面傳來紀奶奶的吆喝聲:“臭小子又跑,你慢點!”
“知道了——”
-
時間漸晚。
江醒真的迷路了。
老區地形復雜的連導航都迷糊。
在走了十幾分鐘之后,手機歇菜,他憑著直覺往前走,然后把自己繞進了一個比較荒涼的街角。
這地方很眼生,所以他應該不是在原地繞圈。
就,也算有進步吧。
老區里的年輕人很少,老人睡得早,這里偏僻,也沒有什麼人。
“……”
江醒嘆了口氣。
突然就生出一種想擺爛的心態。
他環視一周,目光落在路邊的長椅上,長椅后有一顆桂花樹,木質的椅面上落滿的桂花。
江醒伸手隨意掃了兩下,把背包放在手邊,坐在了長椅上,向后一靠,隔著稀疏的林蔭,望向清朗夜空。
犬吠雞鳴之聲遠遠近近,目光所及之處,遠處、周圍,每家每戶,都亮著燈,每一盞燈,大都代表著一個家。
家。
江醒摸著微涼的手機,深色的瞳仁映著遠方的燈火,燈火縮成小小的一團,垂下眼的時候,就倏地消散了。
他往長椅上一躺,枕在書包上,看著頭頂的桂花,在晚風的吹拂下安安靜靜的落下。
江醒十七歲,少年人身量修長,但還未完全長開,不打滾不翻身,勉強能躺平。現在也不知道幾點了,但是估摸著應該是在十點左右。
他平時慣常熬夜,兩三點睡算是正常,現在應該是正精神的時候,但卻莫名困了。可能是沒有直播,也沒有[日。]和他激情對線,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
今晚估計是回不去了,看看明天要是有什麼人路過,他問問路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