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抬了抬嘴角:“所以,你剛才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沒有正兒八經的表白,所以,紀煦還不算是他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這暗示已經十分明顯了,紀煦卻以為剛才只不過是江醒給他開的玩笑,渾身的血差點都涼了,直到看到江醒嘴邊的笑,愣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
“……我剛才想說。”
紀煦輕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純黑色的瞳孔認真而誠摯:“江醒同學,今天是12月22日,你滿十八周歲的時候。”
“就在這一天,你英俊善良并且覬覦你很久的同桌紀煦,向你發來了脫單邀請,他愿意天天讓你開心,讓你出氣,保護你,照顧你,未來的每一步規劃里,都有你。”
“他喜歡了你很久,還有一個厚厚的小本子,很笨的記住了很多關于你的事。”
“所以,看在他這麼努力的份上,你能讓他應聘你唯一男朋友的位置嗎?”
紀煦再次往前走了半步,低聲道:“江醒,我喜歡你。”
其實年少的喜歡未必都能說得出口,也未必都敢說得出口,即使說出來,也未必能得到回應。
就像很多人都曾有過一段辛苦但甜蜜的暗戀,但是它就像是一壇封入地下的酒,有人將暗戀挖出,訴之于口,于是青澀的酒液就變質成了苦味。
有人將它深埋在地底,日久天長,在時光的濾鏡下,酒越來越香,只是卻再也找不回來這壇酒了。
年少的喜歡,最怕緣分不夠,最怕不能堅持,最怕碰見風雨。因為為它護航的只是兩個尚且稚嫩的少年。
江醒知道,紀煦也知道。
但同樣,它也足夠純摯,足夠赤誠,就像輕柔的落雪一樣,干凈而夢幻。它值得無數人為它沖動。
江醒并沒有著急回答紀煦的話,而是從紀煦手中接過了那把透明的傘。
他看了眼這個被紀煦布置的很美的地方,輕聲道:“我記得這里。”
這個地方,是他因為文化節的事情,第一次來紀煦家里試裙子之后,晚上獨自回家,卻沒想到迷了路。
他沒人管,躺在這棵桂花樹下的長椅上睡著了。
夢里都是桂花香。
是紀煦找到他,把他背回了家。
江醒抿了下唇:“……你能不能,再背我回一次家。”
這個要求有點任性,但今天是他的生日,或許他可以任性這麼一點。不過紀煦不想的話,他也不會有什麼。
“就這個?”
紀煦笑著,在他面前半蹲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這是賊船,上來了,可就不能下去了。”
江醒愣了下,然后斂去眼底的神色,安靜的趴到了紀煦的背上。
紀煦沒問江醒為什麼要他這樣做,就只是穩穩當當的背他起來,聲音在胸腔共鳴,微微震動:“走嘍——”
江醒伸出手,指尖輕輕的,勾住紀煦圍巾的邊緣,蜷了一下,然后有點晃神。
片刻后,紀煦聽見一聲低低的,平靜的聲音。
“我很容易迷路,小時候,也常把自己弄丟……之前我也是有人找,有人背回家的,但是后來就沒有了。
“然后,我又找到了一個愿意找我,背我回家的人。”
“我十八歲了,一點也不嬌氣,迷路從不亂跑,也很好找,你不用每次都背我,只要找到我,帶我回家就好了。”
“紀煦,你以后,愿意帶我回家嗎。”
紀煦聽得鼻尖酸酸的,心說他這新上任的男朋友實在是太乖了點。他常年鍛煉,背著江醒也走得很穩,雪地里留下一串腳印。
“就只有這點要求嗎?”
江醒微愣。
紀煦說:“我是你男朋友,帶你回家是最基本的事,你還可以要求我做更多的事,江醒,你可以都說出來的,你要的太少了。”
其實不少了,江醒心想。
他拍拍紀煦的肩膀,示意紀煦放他下來。
江醒站穩,和紀煦一起慢慢往回走。
“小本子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下午的時候你去刷碗,然后衣服掉在了地上,我幫你撿起來的時候,本子就掉下來了。
江醒輕咳一聲,“你經常在上面寫寫畫畫……”
紀煦大大方方的從口袋里拿出來那小本子,一掃之前的緊張之色,塞進了江醒的手里。
江醒:?
紀煦一臉理所當然:“現在你都是我男朋友了,我的就是你的,你想看就看,咱們這叫情趣。”
江醒:“……”
他織著小貓和大狗的手套上,躺著一個同樣可愛風的本子。
江醒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嚴肅正經道:“那我先替你保管,你想要的時候,我再給你。”
紀煦忍不住笑了:“遵從組織命令。”
他里面也沒記多少東西,挺多瑣碎,咳,除了有些少兒不宜的碎碎念——但他都是有正經名分的人了,那些碎碎念自然也能見得了光。
而且,這小本子里充分的表達了他對江醒的關心愛護,情侶之間交換私密物品,這必然能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
不過,交換……
“同桌。”
紀煦忽的蹙了下眉,有點委屈:“我都給你我的追人小本子了,你給我什麼?”
江醒:……
江醒還真沒有能給紀煦的東西。
他想了想:“你想要什麼?”
紀煦擲地有聲:“我也想要你的小本子!”
江醒:“……?”
紀煦:“就是那種,每天夸我英俊瀟灑一百遍,然后要寫你每天有沒有想我了,什麼時候想我了,具體到什麼時間,想了幾分幾秒,一天想了幾次,還有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