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許冬時嘗到了喉嚨底的一點血腥味,告訴自己,對,這就是他想要的。
哪怕過程再痛苦,再折磨人,他也不允許自己退縮。
傅馳冷峻的五官用力繃著,他深深地看著許冬時,除了臉色蒼白外,對方一如既往的溫潤神情,看似毫無變化,可是他知道,眼前的人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許冬時。
他應該立刻抬步就走,但走出這里,他跟許冬時就橋歸橋路歸路,往后再無瓜葛。
他真的能放任許冬時跟別人結婚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
但正如許冬時所說,他沒有資格阻止對方結婚,他們兩個的關系甚至無人知曉。
他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或許也有不敢面對如此尖銳的許冬時的成分在,他只能惡狠狠地放話,“不會就這麼算了。”
好似只要這樣他就仍和許冬時是有聯系的。
許冬時只是靜默地注視著他。
等他走出幾步后,身后的人又突然叫住他,“傅馳。”
他呼吸凝滯,有那麼一瞬間,他承認自己在期待許冬時將他留下。
但許冬時清亮的音色接著響起,“把我家的鑰匙還給我吧,你再拿著不合適。”
他想起三年前許冬時求他拿著鑰匙時的神情,那麼溫軟與渴望,而今,許冬時卻說不合適——給出去的東西,憑什麼要回去?
傅馳決定不讓許冬時如愿,冷硬道,“早不知道丟哪去了。”
話落,頭也不回邁步離開。
直到坐進了車里,他才從口袋里摸出隨身攜帶的鑰匙,他收緊了拳,將冰冷的物件握在掌心,握得太緊,鑰匙陷入皮肉里,傳來絲絲縷縷的痛意,這點痛似乎順著手心蔓延到了心臟。
他到底在介意什麼?
還是真的被許冬時說中了,他在舍不得許冬時?
傅馳頭一次反問自己,他對許冬時究竟是懷抱著一種怎樣的感情,如果只是把對方當作可有可無的人,為什麼會在得知許冬時結婚的那一刻就徹底迷失方向?
他自信滿滿地將許冬時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許冬時會背離他跟別人結婚。
今日許冬時一句句銳利的控訴讓傅馳不禁想,是他做錯了嗎?
可是他從來都不覺得跟許玙的婚姻有什麼可算數的,他只是想把許冬時留在身邊,僅此而已。
—
許冬時強行打起精神面對堆成山的文件。
昨夜跟傅馳的對峙用盡了他所有力氣,他身心疲倦,閉上眼卻無法入眠,硬生生熬到天亮后直接來了萬崇,一連開了三個多小時的會,累得頭暈眼花又一頭扎進了文件里。
萬崇表面看著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萬崇的業務,以免落人口舌。
事務繁多,由不得他再想東想西,人一忙起來,什麼愛恨情仇都暫時可以拋諸腦后,等許冬時回過神已是落日余暉。
周助來接他去醫院看望顧崇海,并告知他婚禮的日期——下個月初二,今年最后一個好日子,時間緊迫,不到十天的光景,但許冬時沒有異議。
顧崇海休息了一天,精神好了不少,許冬時到的時候他正和顧天在下五子棋。黃/木/兆/澀
父子倆皆盤腿坐在病床上,場面很是溫馨,許冬時沉重了一天的心情在這一瞬間輕松不少。
他湊過去看,戰況明顯,顧崇海一直在讓著顧天,許冬時干脆給顧天做起軍師,邊下棋邊跟顧崇海匯報今天的工作。
吃過飯后,醫生來給顧崇海做檢查,明天他有一場化療,如果效果明顯的話過兩天就能回家療養。
“等顧先生出院后我們先去試婚服,小天也要一起去,”周助樂呵呵地說著婚禮的事情,“時間緊是緊了點,但好日子不嫌快,請帖和伴手禮都在準備了,趕得及,兩位不用擔心。”
他查點著婚禮的流程,“對了,婚禮上有個交換信物的環節,顧先生和許先生如果覺得累贅,我讓他們去掉?”
“信物?”許冬時問。
周助解釋,“有些新人會把對自己而言很貴重的物品在婚禮上交給對方,也有的是定情信物,講究一個儀式感。”
許冬時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對自己而言很貴重的物品......
顧天的聲音把他從思緒里拉回來,“哥哥,到你下棋了。
他笑著落下一子,白字被黑子包圍起來,顧天贏了。
窗外月色盈盈,屋內暖意如春,時不時有笑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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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心里想的:老婆不要讓我交出鑰匙嗚嗚嗚嗚
嘴上說的:我丟掉了。
第50章
顧崇海化療很順利,醫生批準他出院后,許冬時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搬到了顧家同住。
他二人結婚的日期也告知了媒體,所有的請帖在婚禮前五天準時發到了邀請的賓客手中,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傅家。
請帖送到傅家時,傅馳正在陪家人用午餐。
這幾日傅馳的情緒極度不穩定,跟吃了炸藥包似的,公司的員工叫苦不迭,無人敢觸他霉頭,但又不知道緣由,只能戰戰兢兢做事,力求不出一點兒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