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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人知》第93章

  他要是再看不出傅馳是為情所傷就太遲鈍了,可是之前也沒聽說過傅馳跟許冬時有點什麼,怎麼就鬧到酒精中毒的程度?

  傅馳沉默地將手機還給嚴琛,靠在病床上,神色頹然。

  婚宴之后,他的腦袋里像裝了一臺二十四小時不斷運作的絞肉機,回蕩的全是許冬時跟顧崇海的結婚場面,時不時穿插著許玙挑釁的話語,絞得他頭痛欲裂。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麼懦弱的一個人,懦弱到需要借助大量的酒精來逃避痛苦的現實。

  整整三天他把自己關在了家里,一口接一口的烈酒入肚,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可是越疼他就越是清醒,每一根神經線都在叫囂著渴望許冬時。

  酒能讓人迷亂,也能讓人在低迷的情緒里想清楚很多事情。

  在死一般的寂靜里,他一遍遍地回憶跟許冬時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本來觸手可及的東西,全被他推到了海角天邊。

  他想許冬時想到快發瘋了。

  想許冬時溫柔的笑臉、微蹙的眉頭、緊抿的唇角、憂傷的眼睛,曾經被他忽略的細節像是颶風過境一般席卷他的世界,他才恍然發覺,他曾經對許冬時說過多少難聽的話,做過多少羞辱人的事情。

  傅馳自詡家教優良,對外界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可是他卻把性格里所有的惡劣面都對準了許冬時,似乎不把那個人溫和的表皮劃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就不罷休。

  自認為揪住了許冬時犯的錯,他便專橫跋扈地將對方踩在腳下,因為得到了許冬時的偏愛,他就肆無忌憚地揮霍對方的愛意。

  可許冬時也是柔軟的血肉堆積而成的個體,他看起來似是擁有刀槍不入的銅筋鐵骨,實則是一次次被傷害過后本能地啟動自我保護機制,許冬時不說痛,不代表真的不會受傷。

  傅馳悔不當初,他喝得越多,腦子就越清醒,近乎是把自己做的混蛋事都過了一邊,直到昏迷過去。

  醒來后見到嚴琛的臉,嚴琛古怪地看著他,說,“你一直叫許冬時的名字干什麼?”

  傅馳做夢都在想許冬時。

  人只有失去過后才會懂得珍惜,這個老掉牙的道理,傅馳直到今日才深刻體會。

  他對嚴琛說,“你替我給許冬時打個電話吧。”

  他只是想聽聽許冬時的聲音。

  嚴琛這人雖然粗神經,但看傅馳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再結合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也能猜出個兩三分,作為傅馳的發小,很上道地替傅馳賣了個慘。

  很可惜許冬時對傅馳酒精中毒的事情無動于衷,甚至還拒絕了與傅馳對話。

  傅馳只是喊一喊許冬時的名字,對方就唯恐避之不及地將通話給掐斷了,而且似乎跟什麼人在吃飯,還為此拒絕了跟傅馳見面。

  嚴琛聽不出電話那頭陌生的青年是誰,但傅馳不會不知道。

  那是顧天,許冬時名義上的兒子,也是許冬時正兒八經的家人,而許冬時不可能拋下家人來見一個沒有任何關系的外人——是他親自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如果當時許冬時答應做他婚后的情人,那麼今日痛苦不堪看著喜歡的對象與他人新婚燕爾、步入婚姻殿堂便是許冬時。

  只有嘗到許冬時可能受到的苦,傅馳才知曉自己當初有多麼的寡廉鮮恥。

  他的太陽穴又劇烈地疼痛,忍不住悶哼出聲。

  嚴琛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問東問西,但又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搬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你跟許冬時到底怎麼回事,他不是你大舅子嗎.

....”

  后面幾個字在傅馳如利刃一般的眼神里越說越小聲。

  嚴琛訕訕道,“當我沒說。”

  護士來給傅馳換點滴,傅馳胃里又一陣翻江倒海,拿起垃圾桶趴在床邊干嘔,吐出了不少酸水。

  “這幾天禁辛辣油膩,等明天醫生檢查過就可以出院了。”

  傅馳難受地皺眉應了聲。

  嚴琛見他一臉菜色,不贊同道,“真不告訴叔叔阿姨?”

  傅和明在顧崇海婚宴上教訓兒子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嚴琛以為傅馳還在生父親的氣,見傅馳堅持原來的決定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他給傅馳叫了碗魚片粥,眼見時間不早,說,“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傅馳胃口不佳,喝了兩口粥就放到一邊,對著嚴琛的背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回答方才嚴琛的問題,“我喜歡許冬時。”

  嚴琛半邊身子都出了病房門,聞言震驚地回頭,見到傅馳不似玩笑的神情,到底將那你跟許玙的婚事怎麼辦這句可能惹得傅馳不快的話咽回肚子里。

  孽緣,嚴琛小聲嘟囔。

  —

  婚禮過后不到半個月,許冬時之前特地為傅馳租的房子也即將到合約期。

  此前他搬到顧家去住的時候東西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但還是有遺漏,房東讓他抓緊時間把屋子空出來,好帶下一個租戶來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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