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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有愧》第6章

    “我不走啊。”童佑茗也開始跟他較真兒了,“我絕不辜負患者對我的信任。”

    司峻這才蠕動著身體鉆進被子里。“哦,別關燈。”

    ——他四十來歲陷入落魄境地,每天都提心吊膽,他知道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隨時隨地都有人想要他的命,他睡覺從來都留一盞燈,不知是為了不被人殺死在夢里,還是懼怕圍繞在黑暗里被他害死的鬼魂。

    ——被槍殺的未婚妻,枉死腹中的胎兒,病榻上的父親,都是他欠下的債。

    沉寂良久,他看著童佑茗依然沒有動。他說了不走就一定會遵守諾言,這是他一生做人的本分,不管再小的事兒,只要答應別人就絕對會兌現,幾十年如一日。

    他曾說過,司峻,我有我愛人的方式,但你如果不喜歡這樣,我可以改。

    因為“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是你的話我都愿意聽。

    司峻坐了起來。

    童佑茗似乎在注意到他的時候稍微坐直了身體,不知道他想干什麼。映著赧黃色的光暈,他的手從背后環抱住他的腰,閉上眼埋進他溫熱的頸窩里。

    他在童佑茗因為驚訝而僵硬的臉頰上吻了吻,“這是回禮,童醫生。”

    “晚安。”

    你一定不知道,多年后的我連夢見你的資格都沒有。

    可你又是我不想熄滅的燈火。

    白熾燈籠罩的值班室里到處蔓延著懨懨的睡意,連童佑茗推門進來的動靜都沒人察覺。

    他的臉上有離奇的緋紅,腳步放輕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心不在焉的把面前的小說月報翻了幾頁。

    他吸了口氣,把臉埋進敞開的書頁里。

    ——他仿若在忽然間意識到,有時候一個人“太過合適”也會變成一種不自然。

    比如司峻對他毫無來由的親近,好像兩人相識已久。

    他的一舉一動都恰好做到令人心動的地步。

    童佑茗抿緊嘴唇,將扣到最頂上的衣領往下扯的時候露出用力收縮的喉嚨。他在不安。

    當男人的手觸碰到他,他隱隱爍爍的感覺到被某種東西逐漸逼近的失控。

    

    第5章

    

    接下來的三天,他除了必要的照應以外都控制著和司峻接觸的分寸,雖然在外人看來兩人的來往簡直就是當代理想醫患關系的完美詮釋。

    男人似乎也明白自己上次的行為是略顯逾矩的,對童佑茗照樣禮貌謙和,只是不在言語和動作上有所冒犯——其實也算不上冒犯,彼此都是同性,再加上司峻比他大好幾歲,和后生開玩笑的意思自然不必計較。

    司峻看著他換藥時一絲不茍的動作,心說“上輩子”他可是直接把童醫生給強吻了啊,搞得人家差點拿水果刀當場把他削了。這外科大夫的刀法可不是蓋的。

    然后連續四天都躲著他,除去日常照料以外甚至不想在他的病房里多呆一分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不是腦震蕩而是艾滋病。司峻到現在恍然大悟,沖動和強勢并非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一時忍耐可成大謀。

    畢竟司大爺這五十歲也不是白活的。

    “童醫生。”

    司峻垂下眼簾看童佑茗給他扎針,手指向里握起時小臂上青筋浮動,每一處迷人的肌肉線條里都是蓬勃的荷爾蒙。

他不禁想年輕真好啊,自己這個歲數真是各種有男人味兒,可惜老了就剩下猥瑣;童佑茗低著頭只露出一點白皙的鼻梁,手上敲碎藥瓶、調整針管的動作有條不紊,聞聲睫毛微微顫動,“嗯?”

    “有女朋友麼?”

    “沒有。”

    司峻歪頭換了個角度看他,童佑茗此時正屈膝跪在床沿,探過身子用鑷子捏著酒精棉清理他傷口周圍的血污,那一處比較嚴重的刮傷在他肩頭,邊緣已經有了愈合的跡象,小童大夫給他上完藥后換成了透氣性好的紗布,有利于防止傷口潰爛。

    “我看你們一個科室的好像都有對象啊,”司峻打趣道,“你這樣兒太不合群了哦。”

    童佑茗咬著嘴唇笑了笑,“這種事又強求不得。”

    ——這大概是掩飾自己性取向的最佳借口?

    男人報以同樣的笑容,語調里帶著幾分意有所指的味道,“遇見一個真心相待又彼此合適的可不多。”

    童佑茗往后退了想站直身體,司峻順勢扶了他一下,收回手時十指交握,手臂舉過頭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頸背發出骨骼拉抻的清脆響聲。

    “不過有些人可以等。”

    他穿好病號服上衣,眉梢挑起,時常不可一世的表情透著點微妙的頑劣,“我也這麼想。”

    童佑茗默然不置可否,點點頭便帶上門出去。

    第五天是司峻出院的日子。

    楚清一大早就打來電話,十點的時候帶上換洗衣服開車來接他,家里那邊為了不讓司老爺子擔心,壓根兒就沒告訴他司峻受傷住院的事兒。反正這沒良心的玩意兒在外面忙狠了十天半個月不著家是正常的,小病小傷的不值得讓老人家操心。

    上輩子司峻的爸是活活讓他氣死在病床上的,這輩子他不敢再造次,甚至提前給老頭兒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今晚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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