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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有愧》第14章

    但該有的局還是要有,尤其是干他們這一行的,私下里總要借聯絡聯絡感情的名義喝喝花酒、娛樂身心,男人麼,消遣起來就那幾樣,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這次是由一個制片人做東,給司峻這樣的投資商和一個十八線導演牽紅線,大伙兒喝個酒玩兒個姑娘,這酒肉感情就算建立起來了,以后到底都是一路人,花心思搞好關系不是壞事。

    跟楚清那種工作狂比起來,為人圓滑又帶江湖氣的司峻顯然更適合這樣的場合,宮雋夜肯定是少不了了,不曉得這孫子最近準備糟蹋誰家的姑娘——也有可能是小伙,狐朋狗友的口味他最了解,這個圈子里打聽過的都知道,這倆名字里帶同音字的人渣是出了名的齷齪,區別是司峻干的齷齪事兒知道自己掖好,宮雋夜是干了就不怕給人知道,論不要臉的級別,后者可能略勝一籌。

    包廂里這幾位大爺看樣子也是心里有數的,提前就叫好了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藝術生,看那幾個小姑娘的歲數極有可能還沒踏出校門,但言談舉止已經頗為世故,上來就笑盈盈地給司峻倒酒,一個直接挨著他胳膊坐下了。

    “司總,我們老板說了您可是貴客,我吧沒見過什麼大排場,您別見怪。來,我先敬您一杯。”

    司峻心說,喝個雞巴,這次再酒后亂性我就是狗。

    在不存在心里有鬼和自暴自棄兩種心態的情況下,司峻的酒量還是不錯的。

    旁邊的小姑娘雖然自始至終都在殷勤的勸酒,倒貼的意味再沒有那麼明顯,他依然能控制住自己沒被幾句甜言蜜語沖昏了頭,還不能讓小姑娘碰了壁臉上難看。

    司峻年輕時也是個好面子的男人,即便這種虛榮在許多年后看來屁都不是,再加上張揚跋扈的性格慫恿,倚仗著自己高高在上,不給人臺階下是常有的事;可等后來歲數大了,他在知道放低姿態的同時,自己不再去爭那些表面功夫,還懂得如何不駁了別人的面子,這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算是一種積淀于習性的體貼。

    他手指轉圈搖晃著酒杯里馥郁的液體,頭頂燈光如夢似幻,姑娘溫軟的身體依偎著他,這樣的生活一去就是二十多年,什麼名利錢權,大風刮過都成了回憶里甘甜的毒藥。

現在它們又被送到了他眼前,誘使著他再喝上一口,一小口就行,醉生夢死何其美妙,而他只能繃緊了身體坐在那兒,一遍遍回想被人活活砍死的誅心之痛。

    只有疼才能讓人清醒。

    小姑娘雙臂纏著他的腰,稚氣未脫的臉介于青澀和成熟之間、花朵般含苞待放的妖艷,她看著男人那雙在周圍斑斕色彩中異常黝黑的眼睛,眸子里是含而不露的冷意。

    可他的表情溫和得讓人信服,她給他點煙,他的手搭在她背后,被動的呈現出摟抱的姿態,可是再也不曾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甚至有點漠然。

    他眼睛微微瞇著,勾勒出一點兒有所保留的笑容,把他震動的手機朝她晃了晃,“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然后非常自然的起身離開。

    司峻撇下一屋子打牌的人,閃身到了包間外面的走廊上。

    門口還歪歪斜斜的走著幾個摟了女伴的老男人,他靠墻給讓了條路,接通之前清了清嗓子,“喂?”

    “司先生,是我。”

    “童童?”他幾乎是換了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聲調,“有什麼事嗎。”

    “抱歉司先生……”那邊的環境似乎并不很適合通話,童佑茗的聲音夾雜在街頭惱人的喧囂之中:“今天出門忘帶門卡和鑰匙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司峻一笑,“沒事啊。”

    他打電話時站得不那麼筆直,一只手貼著身體放在西褲口袋里,重心都落在一只腳上,聞言仰身往后面開合的玻璃門里看了一眼,“你現在具體在什麼地方?”

    “我在六號大街路口正準備轉彎。”

    司峻沉吟了片刻,左手換了拇指和中指夾煙,食指輕輕撣了煙灰,“你現在往東走大概三百米能看到一家夜店,挺近的,我在門口等你。”

    童佑茗張了張嘴,終究還是聽他把話說完。

    “等我這邊應酬完了,跟你一起回家。”

    童佑茗在聽到他那麼說的時候,心里一瞬間掠過各種各樣的猜測和聯想。

    他沒見識過司峻這樣的人的生活圈具體是什麼樣子的,對此并不憧憬,但多少會有點兒無意的想法,比如是不是花天酒地糜爛奢侈?再往深處想想,就變成了“一定要提醒司峻注意身體預防三高”這樣奇譎的職業病思路……

    幾步路的工夫他就到了地方,現在正是生意火爆的時間點,無數打扮光鮮的男女從他身畔經過,他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司峻,對方就算在人群中也是招惹目光的類型,頭發被夜風拂亂了,垂下來的一點兒額發落在眉峰。

    他朝他擺擺手,動作是那種開心的頻率,不知為什麼,男人在他面前的時候總有些不合年齡的孩子氣,所以他也跟著笑了,“下次不會忘記帶鑰匙了,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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