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湯珉并沒有追問下去，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回到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程一時被自己的一通胡思亂想搞得疲憊不堪，只想快點躺到床上去，偏偏這時他的合租室友林憲均穿著睡衣出現在門口，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朝他撲過來。

“小時你終于回來了——”

程一時把他從身上扒下來，聞到廚房一股焦味。

“我在做餅干哦！”林憲均露出得意的笑容，但很快垮了下來，“但好像烤焦了……”

程一時走到烤箱前，看到烤盤里放著幾坨已經黑得看不出原材料的東西。林憲均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解釋：“還好我先烤了幾塊試一下火候……可我明明是按你上次給我的教程來的，到底烤多長時間才合適？”

「我上次烤了十分鐘。」程一時掏出手機打字給他看，「要一邊烤一邊看，不能設定好時間就不管了。

“唉好吧，”林憲均看完手機開始哀嚎，“再來再來——”

程一時靠在廚房門口看他忙來忙去，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教程，于是給他發消息：「為什麼要做餅干？」

林憲均低頭時看到消息，隨口答道：“給小鹿做的，想當生日禮物來著。”

“小鹿”陸予晗是林憲均的女朋友，而林憲均則是程一時的高中同學。這間公寓是他和程一時一起租的，兩個人雖然都是S市本地人，但工作的地方實在離家太遠，大學畢業時林憲均便找到程一時，商量著找了一套離他們的公司都挺近的合租公寓。林憲均的性格很大方，他認識程一時的父母，答應過他們平時會“多多照顧小時”；不過實際上，倒是他自己總是被程一時的廚藝 “照顧”到。上次程一時在公寓做了餅干，分享給林憲均后，他便纏著程一時要了一份教程，預備照葫蘆畫瓢地偷師一番。

可惜首戰失利，程一時皺著眉看他的操作，想要上前幫忙的時候，也被林憲均念念有詞地拒絕了：“不行，我得親自動手做每一步，這樣才算有心意的禮物，不是嗎？”

說著把擺好的烤盤塞進烤箱，按照程一時的指示轉了十分鐘，坐在一旁拿起了手機。程一時實在不放心，于是也在餐桌旁坐下，準備幫忙看著點。

林憲均給他發消息：「這次放了二十塊呢，希望能成功。」

程一時：「我幫你看著，沒事的。」

林憲均：「你太厲害啦，什麼都會做。小鹿上次還說我沒用，讓我向你學習。」

程一時：「烤餅干很簡單的。」

林憲均：「烤焦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發完用眼神示意旁邊那一坨焦黑色物體，又翻了個白眼。

程一時笑了起來，林憲均又問：「你今天回來好晚，我本來想先請教你再做的。今天又加班了嗎？」

程一時不笑了，想了想，回道：「嗯，處理額外的需求。」

林憲均頗為同情地點點頭。烤箱發出嗡嗡的聲音，在安靜的廚房里顯得格外明顯，過了不久，餅干變得金黃，林憲均去拿隔熱手套，把烤盤端出來，興奮道：“這次終于成功了！”

程一時湊過來看，朝他比了個大拇指。林憲均自己先嘗了一塊，表情有些猶豫，示意程一時也拿一塊，程一時吃了之后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好像味道有點奇怪……”林憲均小聲說。

程一時給他發消息：「應該是糖放少了。不過也能吃，第一次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林憲均撓頭：“但是我嘗出來是苦的。”

程一時：「如果要再甜，可以裹一層巧克力或者糖霜。我記得家里有巧克力？」

于是廚房里又響起了微波爐加熱融化巧克力的聲音。林憲均又把剩下的餅干放進烤箱，忙了半天，坐下來繼續和程一時聊天。

林憲均：「前幾天我媽還在問我和小鹿怎麼樣了。」

程一時：「阿姨又在催你們結婚？」

林憲均：「救命……結婚也太早了。」

程一時：「那你們有考慮過先住一起嗎？」

林憲均嘿嘿地笑，回復道：「是有這個想法，不過還沒有那麼快。」

程一時想到林憲均可能之后要和陸予晗一起住，那自己怎麼辦呢？林憲均又說：「如果我搬出去，你就得找新的室友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程一時的思維開始發散。自己總不可能租一輩子的房子吧？要不林憲均搬走后自己也不續租了，回家里和父母住一起，大不了上班通勤遠一些……又聯想到今后的事，譬如他會一直在Termi待下去，還是會跳槽？以后又會過什麼樣的生活呢？甚至他又想到了之前汪陳飛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只是這些念頭非常雜亂，和他所看到的未來一樣朦朧不清，程一時眨了眨眼，被手機的震動拉回了現實。

湯珉：「在做什麼？」

程一時還以為是林憲均又和他說話，看清發件人后一個激靈，立刻清醒了。他盯著手機看了半天，最后小心地回復：「在和室友聊天。」

湯珉：「嗯，只是想和你道歉，今天的見面被我的電話打斷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程一時：「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