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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真的群星閃耀時》第45章

程振云正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看窗外,聞言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回頭瞥一眼項真,慢悠悠道:“我又不怕鬼。”

項真:“……”

程振云笑了笑:“差不多吧,也是這附近。我帶了傘,而且觀測站的安全帽有頭燈,大概——”他指向車前的大燈,“就是這個效果。”

飄著細雨,遠光燈照出霧蒙蒙的一截瀝青路,隱約可見草甸的輪廓,一切都被狂風刮得倒伏。這黯淡狹窄的光明照不清更遠的前路,更照不見側方任何可能的分岔,仿佛身在江河之上,腳下這路是唯一的橋梁。

光只有那短短一截,伸手就可夠到盡頭,卻又隨著車行無限延伸。

項真想象著云老師獨自站在那黑暗中,聽自己哭哭啼啼地抱怨,一時間臉熱不已。那些話語是不是像空中樓閣?云老師又會不會厭煩他的矯情與小題大做?

項真總是貪圖太多。他的情感纖細得禁不起任何蝴蝶翅膀的煽動,片刻的分離都會被他放大成千百倍的患得患失。

他時刻渴望著更親密的接觸,甚至會為此控制不住自己時刻沸騰的情緒,歇斯底里地祈求關注。

那一點兒都不優雅帥氣。人高馬大的軀殼、英俊帥氣的外表,還有修煉了這麼多年又被顧瑜千錘百煉過的表面風度——這些跟項真本人是完全的貨不對板。項真骨子里還是那個會因為大人走開一分鐘而嚎啕大哭的幼稚鬼。他感情潔癖又不敢承認,畏懼孤獨到情愿拿著批發頁面那些不言而明的虛情假意當做獨一無二的絕版真心來搪塞自己,然后站在道德高地哭哭啼啼地指責對方來安撫那顆明明是被自己戳痛的心。

他那麼壞。

但是云老師獨自站在黑暗中,耐心地聽這個壞人哭了那麼久,一句重話都沒有。

明明項真才是那個身經百戰的情場老將。他應該更包容,應該體貼地教會云老師如何愛人,他絕不該借著哭鬧地將心頭的重壓一股腦兒倒進電話逼著云老師承受——那時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云老師面對的是什麼。也許是與他相似的高樓廣廈,現代文明墊起通天的基石;也許是這樣黝黑冷清的世界,狂風亂作,只有咫尺可見的黯淡光明。

云老師只是說,項真,我也想念你。

項真咬了咬嘴唇,感覺臉頰都要燒起來。

他想,云老師對他,說不定,不止是一點想念。

云老師,說不定,也喜歡他。

很喜歡很喜歡。

第30章

云大值班的博士叫陳樺。程振云之前走程序郵件報備過有訪客,交班時,陳樺一邊感慨觀測站這難得的陌生人,一邊對項真的身高嘖嘖稱奇,還特地朝程振云問了一句:“小程的朋友是學體育的吧?”

程振云抬頭瞟了一眼笑得頗為緊張的項真,嚴謹地答道:“的確是學體育的——不止是朋友。”

后半句一出,項真整個人僵在原地,心跳驟然加速;倒是陳樺理解錯了,笑道:“肯定嘛,得是好兄弟才樂意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看你。”

項真生怕云老師就在這兒給出柜了,趕緊接話:“哪里哪里,我也是來西藏玩,順便看看云——呃,程振云。”

幾乎沒念過云老師全名,項真險些結巴。

陳樺寒暄了兩句就轉過去指著值班本跟云老師交接。項真有聽沒有懂,無所事事,轉頭去看占了半面墻的事例顯示屏。密集色塊綻放著禮花,好看是好看,有點兒像早年Windows的桌面屏保,卻并不能看出與星空的聯系。

陳樺交完班就打著呵欠回去休息了,云老師抱出筆記本專心工作。項真在值班室里里外外瞄了一圈,略感失望。到處都是電腦和亂七八糟的線,角落里一大堆電子學機箱,接線裸露在外,并不像科幻大片里那麼酷炫。

怕碰著什麼影響實驗,項真也不敢亂動,就倚在墻面上撐腮望著云老師發呆。機箱的排氣扇轟鳴著,間雜著壁鐘慢騰騰的踢踏聲,項真有點兒困。

冷不丁程振云問:“無聊嗎?”

他的視線還膠著在屏幕上。

項真精神一振,推了把轉椅過來,倒騎著坐到程振云旁邊。他把下巴擱在手臂上,歪頭看云老師:“還好啦……我從來就不指望云老師拋開數據來陪我。”

程振云敲著鍵盤沒回頭,語調上揚:“哦?”

項真心虛地眨眨眼,低聲道:“真的,云老師放心啦。”

真的。項真一直明白一個合格的戀人絕對不應該嫉妒對方的工作。

他只是做不到而已。

項真極度渴望被關注,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換虛無縹緲的注意力——事實上,程振云的注意力并不是虛無縹緲的。它有實體,投注在計算機身上就是無數行聰穎的分析算法,在他身上則又暖又軟像是云朵與陽光。

項真難以抗拒地上癮了。

程振云似乎心情很不錯,把手上的工作存好檔,回頭與項真對視:“可我覺得你想說的是,‘你不需要這麼做因為在我眼里你就是個工作狂’,還有,‘我病入膏肓地愛上了你所以連工作狂都覺得可愛我是不是沒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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