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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攻不能當替身》第52章

明明是無限重復又千篇一律的夢,但這一次似乎又有所不同,耳鳴的喧囂比以往小了些,視線也更清晰了些,就像是他在十字路口目睹那起車禍一樣清晰,他看到那司機滿臉是血,跌跌撞撞地從車上下來,掙扎著爬向副駕駛,對想要幫他們的人說“先救我老婆”。

他也能看清俞見的臉,看到鮮紅的血從眉骨處涌出,一滴一滴滑落至下頜,那些血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滴落在變形的車座上,滴落在他想要伸出又無法動彈的手臂上,像是潑灑而出的濃稠的顏料。

這一次他聽到了俞見的聲音。

他聽到他說:“聞硯,我愛你。”

果然。

內心長久的猜測終于得到驗證,像是落下一顆沉重的石頭,石頭墜著他的腳腕,將他拉進冰冷的湖水中,窒息感漫過口鼻,拉扯和撕墜感讓他渾身被折斷般疼痛不已,但他卻忘記了掙扎,又或是放棄了掙扎。

這樣也好。

他看著從水面透進的光線漸漸遠去,終于閉上了眼睛。

可偏在此時,俞見的聲音又再度響起,那是較之前更為虛弱的,嘶啞到近乎無法分辨的聲音:“聞硯……活下去。

世界死一般寂靜。

他的身體在這一刻停止了下沉,大腦似乎因為窒息而無法思考,他懸浮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周遭空無一物。

忽然之間,他醒了過來。

聞硯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喘氣,心跳激烈得快要從胸腔里沖出,讓他下意識地用五指攥緊了床單,用力到指節泛白。

俞星時被他弄出的動靜驚醒,也坐起身,他打開床頭的燈,喚他:“聞先生?”

柔和的暖光也驅散不掉聞硯臉上的蒼白,他額頭全是冷汗,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他明明形容如此狼狽,眼神卻格外清醒,銳利到透出冰冷的鋒芒。

驀地,他笑了起來。

他輕輕掩住自己的臉,喉間滾出低沉的笑聲,緊接著這笑聲不斷放大,笑得幾乎歇斯底里,笑得肩膀不停聳動,笑得直彎下腰去,又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俞星時被他嚇壞了,嗓音都有些顫抖:“聞先生,你……你還好嗎?”

聞硯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下了床,走到窗邊,將窗戶開到最大,他貪婪地呼吸著夜晚的冷風,讓這些冰涼的空氣灌入肺腑,給正在燒灼的身體降溫。

他終于記起來了。

原來俞見那時候說的不止一句話,而是兩句。

我愛你,但你要活下去。

瀕死之際跟他告白,卻又讓他活著——俞見早已經替他做好了決定,從沒給過他選擇。

何其殘忍。

聞硯眼眶燒得通紅,冷冷地笑了一下。

俞見是個聰明人,車禍發生的瞬間,他就應該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又或許,是答應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愿意承擔一切可能存在的風險。

聞硯合了合眼,呼出一口氣,這樣的結果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卻又在情理之中,以他對俞見的了解,這的確是他能說出的話,能做出的事。

噩夢帶來的心悸慢慢平復,胸腔里迸射的血液也冷了下去,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從那里挖走,是一塊結著血痂的傷疤。

三年來他被這傷痕折磨得痛癢難耐,終于狠心將它挖走時,發現撕開傷疤是這樣疼,可疼過了,身體又涌起虛脫般的輕松。

鮮血淋漓的傷口露在空氣中,被微風撫平了疼痛,終于那傷痕不再流血,受損的皮肉得以重新粘合。

也是時候該走出來了。

就像俞見說的,他還要活著,既然想活著,就不可能永遠活在一個死人的陰影當中,他已經在原地逗留得足夠久,是該放下這段感情,重新開始了。

他愛了七年的人,該是心底永恒的方碑,而非籠罩在頭頂的陰云。

“俞老師……”他對著窗外的夜色輕聲道,“我也愛你,再見。”

微風拂過,像是予他的回應,溫和一如枕邊人。

他久久佇立在窗邊,仿佛又感受了一遍與俞見的分別,但這一次不再是撕心裂肺,只有平靜與釋懷。

俞星時見他半天不動,緊張又焦躁,忍不住再次喚他:“聞先生?”

“俞星時,”聞硯沒有回頭,只道,“今晚是你最后一次扮演俞見。”

“……什麼?”俞星時一愣,“最后一次……是什麼意思?聞先生以后不再需要我了嗎?不要我……當小叔的替身了?”

“對,不再需要你當替身了,”聞硯道,“從明天起,你做回你自己吧。”

俞星時聽到他前半句,還以為自己馬上要被解雇,腦子里轟的一聲,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又聽到后半句,腦子里再是轟的一聲。

他已經完全反應不能了,短短兩句話,一下將他打入地底,一下又將他托入云霄,他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真的,在云泥之間茫然不決。

“但在那之前我有話要問你,”聞硯在飄窗上坐了下來,他面色蒼白,但神色如常,甚至比平常更加鎮定,“這個問題是——你到底為什麼對俞見這麼了解,機會只有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

他微微瞇起眼睛:“如果你答對了,那麼今晚就是你最后一次扮演俞見,代替俞見跟我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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