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
江立業眼前一陣暈眩,他不得不按住胸口,整張臉都扭曲起來,“你們竟然還敢結婚……兩個男的?”
他視線轉向沈雪蘭,想從妻子身上尋得一絲同仇敵愾的憤怒,卻發現沈雪蘭臉上沒有半分詫異。
“你……早就知道了?”
江立業只覺得心臟涼透,不敢置信地瞪著沈雪蘭。
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麼再掩飾的必要了。沈雪蘭下定了決心,抬眸看著江立業。
“是,他們也是結了婚才告訴我的。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很般配,我不反對。”
“好啊,你們……你們全都合起伙來瞞著我!”
江立業緊緊按著劇痛的心臟,語調顫抖,“你們想氣死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們就開心——”
心字還沒說完,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后倒了下去。
葉汀和江循及時伸手扶住他,沈雪蘭面色倒是冷靜,快速從江立業兜里翻出一瓶藥,掰開他的嘴給他灌了下去。
“沈姨,對不起,都是我……”看著江立業蒼白的神色,葉汀愧疚不已。
“他遲早要知道的,別說那麼多了,先把人送醫院去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沈雪蘭在這一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靜和鎮定。她讓葉汀和江循送江立業去醫院,自己把新家的狼藉打掃干凈,又從次臥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
她站在床頭,凝視著那份文件良久,才把它夾在腋下,轉身出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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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立業是突發性心臟痙攣,發作時看著嚇人,其實問題并不嚴重,在醫院輸完液人就醒了。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床頭站著的葉汀和江循,頓時怒目圓睜,“給我滾出去!滾!”
這兩個孽障,他是一眼都不想看到!
“江叔,那我們先出去,您有事隨時按鈴。”
葉汀看他還有精神吼他們,放心不少。
江循抿了抿唇,沒說什麼,拉著葉汀走了。
沒多久,沈雪蘭來了。她換了身格外干練的套裝,頭發也全部挽起扎在腦后,江循從沒見過她這副樣子,不禁詫異地喊了聲“媽”。
沈雪蘭拿著一個文件袋,見到兩人等在病房外,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你們別擔心,我進去跟他談。”
“媽……”江循垂下眼,擔憂而內疚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給您添麻煩了。”
他爸拿他沒有辦法,是因為他已經是個成年男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遠勝過江立業。在他面前,他爸就算再不滿,也只能梗著脖子罵幾句臟話,真動起手來江立業半點勝算都沒有。
可沈雪蘭瘦弱嬌小,以前也都事事順著江立業,在他身后做一個默默無聞為家庭付出的妻子。江立業奈何不了他,會不會把怒火全都發泄到沈雪蘭身上?
看出他的擔心,沈雪蘭微微一笑,拍了拍江循的手,眼角的細紋都格外柔和。
“放心吧,我自然有辦法對付你爸。”
江立業憋屈地躺在病房里,他剛輸完液,格外口干舌燥,想喝口水,身邊卻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正要按鈴時,病房門被推開,沈雪蘭走了進來。
江立業看到她,臉色極差:“你還知道管我?你心里除了你的寶貝兒子,還裝得下誰?”
沈雪蘭平靜地看著他,“你都五十好幾的人了,還要別人管?我不照顧你不伺候你生活就沒法自理了?”
“沈雪蘭,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江立業被她氣得夠嗆,面色因為怒氣漲得通紅,“要不是你這麼縱著江循,他會跟一個男人結婚?我們江家要是絕了后都是你的錯!”
沈雪蘭面無表情地聽著,忽然扯了扯嘴角。
“是,江家絕了后,都是我的錯。我這種罪人也沒必要留在你們江家了,離婚吧。”
江立業聽到后面兩個字,神情一怔,布滿血絲的眼球轉了轉,驚愕地看著她。
“離婚?”
他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神情變得灰敗無比。旋即,似乎是為了找回自己的尊嚴,他臉上露出一個嘲諷而尖刻的笑容。
“跟我離婚?你以為你還能找得到更好的?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做美夢呢?誰看得上你這種女人?!”
沈雪蘭被他打擊慣了,臉上神色淡淡的,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到他手邊。
“這是離婚協議書,你可以先看看,婚后財產全部對半分,不滿意的地方你可以再找我協商。”
視線落在透明文件袋里的黑色字跡上,江立業終于意識到了沈雪蘭并沒有跟他開玩笑。也許,沈雪蘭早就準備好了……
江立業手上青筋暴起,緊緊攥著那個文件袋,怨恨地盯著沈雪蘭,“怎麼,你是找好下家了,巴不得我早點死?”
沈雪蘭站在床邊,目光平靜無波,“我跟你離婚,是因為你再待在這個家,會把我和我兒子都逼瘋。”
婚姻生活幾十年,她陪著江立業吃苦受累,每天下了班還要做飯,洗衣,打掃衛生,操持一家人的生活,她都忍了。只要江循能在完整有愛的家庭里長大,她不介意自己的犧牲和付出。
可現在她忍不了了,兒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如果被江立業破壞……那她永遠都原諒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