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等陸神心情好了,我再去問。”
下午是英語課。
英語老師抱著課本和教案進到教室,十分精神地打招呼,不過收到的回應平平。
下午正是容易犯困的時候,教室里不少人都在打瞌睡,只有前排幾個成績好的,積極回應,剩下的大部分,都在展示花式睡姿。
英語老師很習慣這種狀態,跟英語課代表一來一往對話幾句,等翻開英語書,又讓李華起來朗讀課文。
可能是因為名字特別有親切感,英語老師十分偏愛李華,致使李華在英語課上從來不敢打瞌睡。
而自從楚喻月考英語考出了一百四十八的好成績后,楚喻也迅速成為了英語老師抽問的偏愛對象。
果然,李華一坐下,楚喻就被叫起來答問題。
李華回頭,小聲道,“再次達成抽問二連成就!”
課上到一半,楚喻就趴下了。倒不是困,他昨晚睡得很好,早上也沒有早起,他就是有點忍不住去想上午的事情。
被塑料吸管劃破的血口,以及陸時將血涂在他嘴唇上時陰郁的表情。
他開始回想。
第一次吸陸時的血,是在校醫院,他沒意識,甚至以為是夢。
再后來,幾乎每一天,他都吸食陸時的鮮血飽腹。
陸時的態度和反應,太過尋常和理所當然。導致楚喻,也仿佛進到了盲區,沒有發現這其中的不同平常。
他跟陸時,并非有多麼深厚的情誼,或是密切的關系,說到底,他們連認識,都還沒有認識多久。
但陸時飛快地接受了楚喻的嗜血,甚至愿意一天一天不間斷地供血。
不,甚至是陸時,比楚喻自己還要先發現“嗜血”這個問題。
楚喻捏著筆,無意識地在紙面上畫出無數錯亂的黑線,纏在一起,仿佛毛線團。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需要陸時的血,不,自己只需要陸時的血,這一點,對陸時來說,似乎存在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所以,在今天上午,他去仔細聞那股味道時,陸時才會反應這麼激烈,問他,為什麼要去聞別人的血的氣味,別人的血比他的還好聞嗎。
那一刻,楚喻承認,他被嚇到了,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但現在回想起來,陸時好像,比他更加害怕。
章月山和李華最先發現不對勁兒。
他們兩個坐在楚喻前面,對兩人的關系是深有感觸。
一開始不對盤,相互排斥跟對方坐同桌,愣是搞特殊地把桌子排成了一前一后。后來不知道發生什麼,兩人開始偶爾說兩句。
再到后來,校花三天兩頭地給陸時帶雞湯,陸時給楚喻補課更是補得兢兢業業。
這情況,還以為他們兩個,是已經進入了和諧相處的前后桌關系,沒想到眨眼之間,又跟一秒入冬了一樣。
章月山搓搓自己胳膊,拖長了語調嘆息,“啊,好冷啊。”
李華心有所悟,也搓搓自己的胳膊,感慨,“唉,真的好冷!這什麼時候才能回春?”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出了憂愁——這寒冬何時才能過去?
夢哥過來玩兒,見章月山跟李華齊刷刷搓胳膊,譏笑,“哈哈哈你們兩個弱雞,讓你們跟著我打籃球強身健體,就是不干。這還沒到冬天,就冷出雞皮疙瘩了吧!”
李華幽幽出聲,“你,不懂。
說著,他又小心瞥了一眼,發現楚喻趴著,姿勢都沒變過,不知道睡著沒睡著。陸時正在刷題,臉色表情比之前又冷了一個度。
這一刻,來自西西伯利亞的寒流吹涼了他的心。
兩個人之間的氣壓越來越低,直到晚自習結束,楚喻和陸時都沒說上一句話。
楚喻幾次回頭,還是沒說出話來。
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或者說,他還沒有完全想好。
鈴聲響起,夢哥抱著籃球飛快從后門沖出教室。章月山跟李華收拾好書包,朝對方打了個眼色,最后問楚喻,“校花,食堂,一起去嗎?”
楚喻腦子里想著事,反應慢了兩秒才回答,“算了,你們快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直接回寢室。”
也沒拿課本,楚喻拎著沒看完的漫畫書,起身準備走。
陸時眼皮都沒抬一下。
章月山和李華再次對視——看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前后桌情誼,這是已經翻船了。
楚喻花了一兩個小時,才把漫畫書看完,中間跑神次數他自己都數不清。
準備起身去洗澡,手機響起來,是祝知非。
“校花,你看見陸哥沒有?”
“他沒在宿舍?”
“沒有,我去他宿舍敲了門,沒在,食堂也沒人。其實陸哥都這麼大人了,我不該緊張兮兮的,但我這兩天有點疑神疑鬼,總擔心陸哥一個不爽,又去搞什麼刺激的事情。”祝知非大聲嘆氣,“我明明才十七歲,竟然就有了一顆老母親的心!”
“應該不會的。”楚喻安慰祝知非,“我也在學校找找,一會兒聯系。”
十月份的天氣,下過雨后,夜里就涼了起來。
楚喻走之前,隨手撈了一件外套,出了門才發現,是陸時的——
穿了就沒再還回去,陸時沒提,他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