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類要煮爛一點, 確定煮熟了才能吃。”
“沒事。”紀憑語靠著門框, 姿態懶散:“不餓, 我就是看看。”
宋姨輕笑,轉頭繼續用勺子慢慢轉著鍋里的湯:“你看什麼,這些東西,你和你哥都不用碰,以后宋姨給你們做一輩子的飯。”
宋姨生不了孩子,老公去世后一直不想再嫁,是把紀憑語和紀亭晚當親生兒子在照顧的。
“別。”紀憑語微微挑唇:“你老了后當然就輪到我們照顧你了,總不能讓你七老八十了還彎著腰給我們做飯吧?”
宋姨睖他:“什麼意思?覺得姨八十歲就沒力氣掌勺了?”
紀憑語舉手投降:“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說等我以后能賺錢了,你也可以享福了。”
宋姨只笑,沒接這話:“好了,你快去坐著吧,這里有油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紀憑語轉身離開。
等到開飯的時候,宋姨又問:“高二感覺怎麼樣?同桌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紀憑語玩笑道:“你這話好像產房門口等候的家屬。”
宋姨:“”
紀憑語又說:“這才第一天,能有什麼感覺。再說反正是去讀書的,又不是去玩,不都那樣嘛。”
他沒有提同桌,只是漫不經心地轉了話題:“對了宋姨,你覺得如果是你,會在什麼情況下不跟一個人說話?”
宋姨有點莫名:“不跟人說話嗎?”
她想了想:“如果我討厭那個人或者那個人惹我生氣了的時候吧?”
紀憑語戳了下碗里的鵝腿,心里有幾分納悶。
他應該沒得罪凉不怨吧?還是他身上哪兒讓凉不怨看不順眼了?
“怎麼了嗎?”
“沒事。”
紀憑語面上不顯,還是那副散漫隨意的模樣:“宋姨你加工過的鹵鵝好香。
”宋姨高興,又用公筷給他找了底下的鵝胗出來,放到他面前的餐盤上:“喜歡就多吃點,個頭那麼高,卻那麼瘦,像話嗎?”
紀憑語勾唇:“我們這個年紀是這樣。”
再說非要說瘦,他那新同桌才是真的瘦。
紀憑語咬著腿肉,眼前浮現出凉不怨那截消瘦的手腕,還有他坐下時露出腳腕。
過于凸出的踝骨讓線條分明到有幾分鋒利,同樣也帶著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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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紀憑語還是努力了一下。
但新同桌不知道究竟是對他有意見,還是真的只是單純不愛說話紀憑語沒聽見他跟自己說哪怕一個字。
連應聲都沒有的那種。
可他問他借橡皮借圓規借紅筆他又都聽見了,而且都遞給了他。
上午借的橡皮他忘記還了,凉不怨也沒問他要,還是他下午的時候想起才還回去,凉不怨也沒說什麼。
太酷了太酷了。
紀憑語心說,這已經不是不愛說話了,這都要成高原雪山上的冰塊了。
因為努力了兩天都沒有結果,紀憑語也沒有再往上湊,只是維系著正常的同學關系。
紀憑語覺得有點可惜吧。
他還挺想和凉不怨交朋友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凉不怨好像有點莫名吸引他。
不過紀憑語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照常該上課上課,該玩玩。
只是會在打籃球時注意到凉不怨去另一邊教學樓上奧數班的身影。
但通常他只看一眼,就會專心投入于球場。
所以紀憑語并沒有注意到,刻意不和他說話的人會站在教學樓二樓的走廊上看著他。
那里離籃球場近,二樓又不高,能夠很清楚地看見紀憑語的身影甚至于每一個手勢。
差不多了。
他想。
只要等一個契機就好了。
這個契機來得很快。
開學一周后,高一期末的卷子發下來,老師先讓他們同桌互批,當然不是批閱分數,而是互相講解對方做錯了的地方,如果某個地方兩個人都錯了,就去問同學,最后老師再講大家都錯了的題,又或者是大家錯得最多的題。
一中的教學一直都是這樣,課間時間也被壓榨得很干凈。
紀憑語把自己的試卷推過去,又沖凉不怨伸出手,順嘴念了句:“我倆互相看就很方便了。”
紀憑語高一期末超常發揮,考得特別好。
語文150的滿分,紀憑語扣在了閱讀理解和作文上,而數學120的滿分,他拿了115,理綜和文綜也都只扣了幾分。
外語更是直接滿分。
畢竟高一期末考的卷子比平時也要簡單很多,學校也還是想讓他們度過一個稍微輕松點的假期的。
而凉不怨的名次就在他下面,兩個人一個第一名一個第二名,凉不怨只差他一道四分的選擇題。
紀憑語看了眼,扣在聽力上了。
凉不怨接過了紀憑語的卷子,他望著紀憑語清雋帶著幾分飄逸的字,沉默了會兒后,到底還是忍不住。
其實這不是個很好的契機,他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出口很拙劣,可已經一周過去了。
他不想再等。
所以凉不怨說:“原來你是男的。”
還在回憶期末外語聽力是什麼的紀憑語:“?”
他神色驚悚地看著凉不怨,大概是真的很久沒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了:“你說什麼?”
凉不怨垂著眼,語氣平靜:“之前在榜上看你名字以為是女孩子。”
紀憑語:“?”
他承認,他的名字的確一開始是因為他家里想要個女孩,所以定下的“憑語”,取自“相思本是無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