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早產兒。”紀憑語也沒瞞著,只笑了下:“而且當時好像因為胎位問題,是剖腹產。小時候身體很差,現在的健康都是靠鍛煉堆起來的。”
這話是真的,紀憑語小時候平均每個月要發一次高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咳嗽吸鼻子。
不過他不是說基因有缺陷,后天通過鍛煉就上來了,從前一到冬天就沒法出門,現在也不會了。
但戴秋一聽這話就心疼了,又讓凉不怨去給紀憑語煮碗姜茶,免得感冒了。
凉不怨順從地進了廚房,戴秋就握住了紀憑語的雙手,心疼地搓了搓,又捧著他的手哈氣:“怎麼這麼涼,凉不怨也不知道給你捂一捂。”
紀憑語微僵。
他知道戴秋是把他當做兒子在對待,這話也沒有別的意思,因為在戴秋看來,凉不怨比他大差不多半歲,應該是他的“哥哥”,要照顧好他。
可紀憑語對凉不怨不是那個心思。
他肆意瀟灑慣了,很多事都是憑心而動。
點破凉不怨對他的感情是,說喜歡凉不怨要追凉不怨也是,然而現在紀憑語對上戴秋溫柔的目光,第一次心虛成這樣。
這些天的相處,當然讓紀憑語看明白了,對于戴秋而言,凉不怨就是她的全部。
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了,凉不怨就像是拉著她與這個世界聯系在一起的最后一根線。
是她的珍寶。
而現在,他在覬覦她的珍寶。
紀憑語的指尖不自覺蜷縮了下。
凉不怨端著姜茶回來后,戴秋繼續去做飯,凉不怨和紀憑語想打下手都被她趕出來了:“都要月考了,你倆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吧。”
兩人無法,只能進了臥室。
因為隔音差,所以凉不怨習慣性地關了房門。
他又擔心紀憑語太放肆,所以第一次落了鎖——哪怕戴秋進他房間從來都會敲門征求他的意見。
可坐下后,無論是刷題還是學吉他,紀憑語都很認真,全然沒有半點心思。
凉不怨沒多想,直到紀憑語離開時,只說了明天見,沒有晚安,也沒有說夢里見,更沒有任何逾距出格的話語。
凉不怨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在秋風中站立了許久,覺得自己要瘋了。
不過短短一天,就經歷了天堂與地獄,偏偏都是紀憑語給的。
他隨便一下逗弄就能讓他心跳加速不止,稍微一點冷落又能讓他如墜冰窟。
他像是他的開關,把握著他所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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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紀憑語和凉不怨之間好像回到了所有感情被點破之前的狀態。
紀憑語還是一如既往地給凉不怨帶“學費”,但是所有的曖丨昧和親昵都消失了。
尤其在當天放學的時候,紀憑語跟凉不怨說不用來籃球場找他。
正準備收拾東西去競賽班的凉不怨抬眼,望著已經背好書包站起來了的紀憑語,沒有吭聲。
紀憑語不知道為什麼,又有點另類的發虛:“我哥回來了。”
他說:“如果他之后在家吃晚飯的話,我都不過去了。”
這樣大概是最好的結局。
紀憑語想。
他查過的,現在社會對同性戀的容忍度不高,大多數人對同性戀都帶有偏見色彩,戴秋身體不好,如果讓她知道,他帶壞了她的唯一
紀憑語不想傷害戴秋。
因為戴秋真的很像媽媽,他在她身上找到了那點已經在記憶里快要消散了的母愛的感覺,也因為他不該為了自己的快樂而傷害其他人。
紀憑語覺得這樣最好。
可他還是不住去想,凉不怨也是喜歡他的,凉不怨會不會不想要這種“最好”呢?
凉不怨會不會
“好。”
少年冷淡的應聲叫紀憑語的思緒一頓,紀憑語望著凉不怨沉靜的眸子,一邊暗罵自己矯情,一邊抬手揮了揮,但這次連明天見都沒有,就徑直轉身走了。
也因此,他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凉不怨垂下了眼,望著空蕩的桌面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最擔心的事好像還是發生了。
紀憑語只不過是因為好奇一時來了興趣,像他這樣的人,要什麼沒有。
有興趣就玩玩,沒興趣就丟到一邊。
他是天紀的少爺,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夠束縛住他呢?
一無所有的他,該用什麼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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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憑語回到家以后,率先看見的是站在院子里吞云吐霧的聞祀。
聞祀是他哥的發小,也是他另一個沒有血緣關系但勝似親哥的哥哥。
“聞哥。”
聞祀偏頭看他,懶散地笑了下:“掛相了啊小少爺,心情不好?”
紀憑語停了停:“哥你到底學的是法醫還是微表情?”
紀亭晚從屋子里走出來:“你喊他好好帶姓,我還以為你喊我呢。”
聞祀輕嗤:“你這弟控小紀是不是我帶大的?他喊我一聲哥怎麼了?”
紀亭晚:“?你和他有血緣關系嗎?回你家去,你那一堆弟弟妹妹給你認。”
紀憑語及時在他倆斗起嘴時開口:“聞哥你怎麼來了?”
聞祀掐了手里的煙:“來你們這躲躲,老爺子最近帶人堵我相親呢。”
紀憑語語氣誠懇:“聞哥,你比我哥還大兩歲,不打算孤獨終老的話也該找找了。”
聞祀倚著護欄,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容有一瞬的柔情蜜意:“不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