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看天地 愿者 第1章

《愿者》第1章

第一章:上鉤 

北方的冬天寒氣逼人,連月紛紛揚揚下了五場雪,今天罕見地擠出幾滴雨來,攻破了這座城市冬天有雪無雨的虛假傳聞。

晚上十點,恰逢大部隊歸寢,圖書館周遭充斥著沒帶傘的同學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陣雨的咒罵。

一眾臉色難看狼狽的學生中,一道白色身影卓然醒目,站得直立挺拔,呵出的霧氣蒙在他的五官上,隔著厚重衣服和白霧看去,這人的眉眼分明比白霧更加清淡。

許悠雙手插兜,白色鴨絨襖長及腳踝,把他從頭到尾包裹得密不透風,宛如一朵盛開在瓢潑泥塘里不染纖塵的盛世白蓮,自成風景。

不過他不是什麼出淤泥不染的白蓮。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外人給他貼的“冷清”“干凈”之類的標簽完全不搭噶,甚至是南北兩個極端。

他更像一只蟄伏冬眠的毒蛇,早早瞄準誘人的獵物,蓄勢待發,只待萬物復蘇之際,一舉沖出發難,咬斷其脖子,進而剝吞食之。

十分鐘后,閉寢時間逼近,陸陸續續有人耐不住性子頂風沖進雨幕,如同一顆顆滾落湖心的蓮子,一顆落下,接二連三便落了大片。

無視這些人焦躁地覷聲叫罵,許悠雙手插兜淡定站在圖書館檐下,面上毫無著急之色。

他看了眼對面教學樓頂端笨重大時鐘秒針行走的位置,在心中頗有閑情雅致地倒數起來——

五,四,三,二,一,零。

“又沒帶傘?”

默數的尾聲戛然而止。聽到這句問話,許悠的眸子幾不可見轉了轉,淺淺揚起嘴角,扭頭看向發聲的人。

眼前人眉鋒眼利,挺拔周正,撐一把老式手持黑傘,巨大的傘面遮住了許悠,也遮住了傘主人俊朗的上半張臉。

從許悠的角度只能看清他的嘴,薄薄的微抿的唇憑空增添了幾分距離感,叫許悠生出一股想要撕開這段距離的沖動。

“有人跟我說這里的冬天沒有雨。”許悠邁步,與男人并肩走進雨里,半是正經半是揶揄,“我信以為真了。”

霍然比許悠高出半個頭,傘撐的高度對許悠來說有些高了,肩膀漸漸落了些雨絲。

白色鴨絨襖干凈奪目,被沾染洇濕的地方格外惹眼。

霍然不動聲色轉動傘柄,將傘檐朝許悠的方向傾了傾,為自己傳播過的不實傳聞道歉:“抱歉。

“不過這里的冬天確實很多年沒下過雨了。今年很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許悠反問。傘面將這一隅與外界劃分開,任雨勢瓢潑,往來熙攘,許悠只能聞到男人身上的香氣。

沉穩的木質香,混著雨水的清新,并不難聞。

他專心嗅了嗅,半晌,沒聽到對方的回答,遂撇了撇嘴,克制著沒有扭頭去看霍然的表情。

他并不心急,從半年前在圖書館檐下對霍然一見鐘情,直到現在,半年過去了,他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沒問過。

當然,對方也沒主動問過他的。

這里夏季多雨,冬季多雪。許悠不是新生,經過兩年的捶打,自然對這兒的天氣了如指掌。

每到夏天,防曬可以不涂,課可以不上,書可以不拿,傘卻必定要隨身攜帶,一回不敢落下。

他不怎麼撒謊,不是不屑,不是不敢,而是沒遇到值得他撒謊的人和事。

那是他上大學以來第一次說謊。他把臨走前特地帶上的傘原封不動塞到書包最底層,算著男人離開圖書館的時間,冒雨沖到他的傘下。

他沒多少少羞恥心,對這種先斬后奏的不禮貌行為,也只覺微微抱歉,擦掉額頭掛著的雨水,對霍然說了他們的第一句話說:“同學,C棟3號樓。我忘了帶傘,借一程你的。”

霍然的距離感不止體現在他薄薄的唇上,還有他待人接物的處事態度上。

許悠蹭了他一個夏天加一個長秋的傘,只在三個月前,得到了他的第一次回應。

霍然說這里的冬天沒有雨。

一語成讖,三個月后的今天,許悠才再次名正言順踏進這把傘檐。

他一向崇尚好飯不怕晚,有趣的東西,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物件是,人也是。

所以在到達宿舍的這一段路上,霍然沒有出聲,他也十分沉得住氣,賞了一路雨景。

只在霍然把他送到寢室樓下,撐傘準備離開前,突然伸手碰了碰傘檐。

傘面上的雨珠順著傘骨滾進鴨絨襖潔白的袖子上,頃刻泅出大片深色,霍然眼神閃了閃,眉心微皺,似是不贊同他的做法。

許悠本人卻毫無知覺,渾不在意收回手,在霍然看過來時,不動聲色掩去眼底深重的的欲望,清清淡淡笑了笑,說:“晚安,同學。”

霍然眉頭依舊沒有舒展,在許悠說完這句話后,皺得更甚。但他最終也沒糾正什麼,撐著傘,信步轉身,融入淋漓雨幕里。

長款鴨絨襖限制了步伐大小,許悠單手提起襖子,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三樓,迎著室友驚詫的目光揮手拉開窗簾。

“看啥呢老三。”老二褚十咬著吸管悠哉游哉晃過來,扒著窗戶臺探頭瞄了一眼,視線與許悠聚焦到同一處時,無所事事的表情瞬間青了,“臥槽,霍老板。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