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就是有這麼一股讓人不自覺想要親近的氣質，大概楚虞在想交什麼朋友時，只需要笑一笑，再拿那雙烏亮剔透的眼睛看一看對方就可以了。

那也無怪乎裴謹忱第一眼就想把他劃為己有。

當時的裴謹忱其實是沒有那種心思的，只是覺得小朋友很可愛，也有些可憐，所幸先前也幫了那麼多年，他再搭一把手也沒什麼，而且還能解決掉一個麻煩。

之后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滿足于只當一個楚虞的所謂“恩人”，他其實也說不上來，大抵是被楚虞拿可以說得上是糅雜了濃厚愛意的眼神看多了。

講道理，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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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個多月，楚虞都在忙著復習期末考試和做課設，周末回家里時也真的背了課本，小心翼翼地征求了裴謹忱的意見之后，居然真的開始在書房里埋頭學習。

裴謹忱又是無奈心疼又是氣，老實說，他確實沒談過這樣的。但到底也上過學，他知道期末周折磨人，尤其楚虞學的還是建筑，半個月不到就總覺得楚虞輕了些，自然不舍得再去折騰楚虞。

他身上的火沒處泄，想著楚虞考完試放假回來住了就要立刻把他給活剝生吃掉，最后等來了個小學期開始了、楚虞要去南方實地寫生測繪的消息。

建院的傳統，每年小學期都逃不過。

好在時間不長，就半個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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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趴在某個南方古鎮不知名小旅館的床上，吹著盛夏的晚風在本子上畫畫，本來對著手機里的照片，畫的是白天看到的青磚院落，后來畫著畫著翻了一頁，就變成了裴謹忱的臥室，此前他已經不知不覺地畫過裴謹忱的書房和辦公室了。

可是真的好想謹忱哥呀。楚虞放下鉛筆，端詳了一下自己的草圖，突然冒出了個學素描畫人像難不難的想法。

他拿起手機打算和裴謹忱聊聊天，卻驀地又收到了某個陌生號碼的短信，點開之后剛看了一眼他就知道是誰發的了。

此前他也陸陸續續收到過幾回，他都給拉黑了，都是楚川或者許靜雅發的。

他們看裴謹忱那里再也撬不動了，就開始在楚虞這邊下功夫。

他是悲憫善良，卻不代表他是傻子，楚川是怎樣對他的，他心里自有一番計較。

雖然裴謹忱不說，但他不信，楚川沒在裴謹忱那撈到過好處。

他不認為裴謹忱有什麼義務再去幫楚家，所以一想到楚川要拿自己來做文章，是和裴氏合作也好，融資拿錢也罷，他就恨不得從來沒有過這個父親。

那些短信以往他只看了個開頭就刪掉拉黑了，他沒那麼多閑工夫理會，而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多看了兩眼。

口吻是許靜雅的，是在威脅他。

“我說過了，讓你想想你是什麼身份，卻忘了讓你也想想裴謹忱是什麼身份。今天你被他當成寶貝，哪天他玩膩了離婚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原來他身邊什麼樣的人沒有，差你一個不成？你應該搞清楚，楚家才是你能倚靠的后盾和底牌。”

但楚虞也只是看完了，隨即就刪了。

裴謹忱是什麼樣的人，他覺得他比起許靜雅和楚川更有資格回答。

而且，他們不知道是太過天真還是小看了他，就算哪天裴謹忱不要他了……那時候，他也已經不再需要依附楚家、依附任何人了。

但是楚虞卻有些不可避免地開始想，裴謹忱如果不要他，如果裴謹忱說要和他離婚……

好難過，好想裴謹忱。

他看了看正在衛生間緊閉的門，殷浩還在洗澡，隨即走到陽臺外面去給裴謹忱打電話。

有一些任性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些什麼。

撥出去之后大約過了半分鐘，裴謹忱才接通了電話。

“小虞？”聽得出來，是帶著笑意的，溫柔又低沉的聲音，讓人心安，“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嗯……”聽到那邊隱約傳來的音樂聲，楚虞遲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說道，“謹忱哥，想你了。”

很幼稚，很直白，甚至還有些莫名其妙。

分明前幾天才打過，每天也有拿微信聊，但還是會想，他克制不住。

“我也想小虞，”話里的笑意更明顯了，“那就快點回來好不好。”

即使裴謹忱幾天前就和他說過，今晚上有個晚宴，現在裴謹忱應該在衣香鬢影間拿著酒杯談事情，但他還是想聽聽裴謹忱的聲音，聽裴謹忱親口說想他了，要他快點回家。

楚虞沒接話，他快要被電子濾過的這把聲音砸暈了。

裴謹忱又自顧自道：“今天來南苑這邊參加了個晚宴，遇上幾個朋友，問我怎麼一個人來的，為什麼不帶你一起。”

“啊，抱歉。”一時之間歉疚涌上了楚虞心頭，他記得裴謹忱剛開始就說過的，他需要楚虞陪他出席一些活動，但他現在人和裴謹忱隔了好幾千公里，也不能說回去就回去。

“沒關系。”裴謹忱就知道他會這樣說，所以很快就把這三個字拋出，又接著道，“我和他們說，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就沒帶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