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桃淵,裴迦立即沖過去,一把抱住桃淵,眼神癡狂,“桃淵……桃淵……怎麼會這樣?司神醫,桃淵怎麼又睡著了?”
司瀾解釋著話,“裴將軍,你不用擔心,尊夫人還會再醒過來。”
“當真?”
“嗯。”
“那就好,那就好。”裴迦瘋瘋癲癲,兩只手緊緊扣住桃淵纖細的腰,好似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桃淵,再無其他人。
“裴將軍,子時三刻陰氣最重,屆時尊夫人可能還會醒過來,只不過要麻煩你還原一下兩人初遇的場景,這樣便能喚醒尊夫人的神智。”
桃淵的那抹執念一直在唱《戲裴郎》,想必對于兩人的初遇還耿耿于懷。若是讓裴迦扮作那墻闌上的少年郎,夢回曾經,應能刺激到那抹執念,喚醒桃淵。
“好。”裴迦應了聲后,便匆匆抱著桃淵離開,目光全程沒有落在宋丞宋也身上,好似壓根沒有注意到這突出多出來的二人,也或許是注意到了,但精力卻全被桃淵占據,甚至騰不出空來追究,剛剛是誰卷走了桃淵的尸身。
司瀾見裴迦那副瘋癲模樣,心情有些復雜。
一旦桃淵的神智,他們二人又要天人相隔。
可不喚醒,桃淵的尸身和執念,也不會在人間留太久,這個棒打鴛鴦一事,遲早也要做。
裴迦指揮著下人,在內院搭起了簡陋的戲臺子,重新刷了墻壁,種了青竹,很快便布置出兩人初遇時的模樣。
子時三刻一到,本來躺在床上的桃淵,緩緩起身。那雙眸子仿佛染上一層霧靄,朦朦朧朧,找不到焦距,臉上亦是沒有多余的表情。
他走到戲臺子上,彎著纖細如柳的腰,輕輕甩動衣袖,聲音如珠玉般清脆動聽。
“朱門玉雕勾闌上,裴郎倚身呷萱茸……”
裴迦此刻板做少年郎模樣,倚在墻上,嘴里呷著萱茸。
然而那桃淵好似沒有看到裴迦,繼續自顧自唱著曲。
“試問樂憐牝牡分,憐怒嬌嗔好郎君。裴郎聃紅遑遑逃,憐舞婆娑癡癡笑。班主斥憐竊玉觽,裴郎怒證憐青白,憐心如水春情動,裴郎低眉亦申白……”
桃淵的那抹執念一直在唱著曲,重復那幾句辭,自始至終沒有對玉雕勾闌上的裴迦有任何反應;
怎麼會這樣?
明明他的裴郎,已經在那兒等他了,可為什麼他無動于衷?
裴迦從墻闌下來,紅著眼,唇瓣微微哆嗦,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桃淵,那個樣子,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
“桃淵……不要再唱了……”裴迦忽然從身后抱住桃淵,脊背佝僂著,下巴抵在桃淵的肩膀上,“不要再唱了……”
裴迦緩緩垂睫,眼淚順著蒼白凹陷的面容落下來。
桃淵仍沒有給他一絲反應,直到那抹執念支撐不住,離開體內,倒在裴迦的懷中。
管家道,“司神醫,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夫人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
“尊夫人的執念,應當不是他與裴將軍的初遇。
裴迦抬眼看向司瀾,神情悲痛,“那現在該怎麼做才能救桃淵?”
“找到他心中所念之結。”司瀾頓了頓繼續道,“所以還需裴將軍您仔細想一想這首曲子里,到底有什麼是尊夫人所執念的。”
裴迦聞聲唇角忽然勾了下,似是在自嘲,“好,容我好好想想。”裴迦說完話,抱起桃淵,一步步朝湖心殿走去。
仆人們各回各的房間,司瀾等人也回了廂房。
經這麼一鬧大家都有些疲憊,只是受這大甬之咒的影響,困頓卻又睡不著,身體無比難受。
司瀾揉著眉心,緩解頭痛,心里此刻還在糾結桃淵的事情,“明明沒出錯,為什麼會化解不了那抹執念?”
昊微抬眸看了一眼司瀾,淡淡道,“那位裴將軍的話,不可信。”
“嗯?”
“受到大甬之咒影響的人,氣息不穩,精神萎靡,而那裴將軍卻氣息穩定,面上絲毫不見困頓,他應該就是召喚大甬之人。”
只有召喚大甬的人,才不受咒術影響。
昊微一開始見到裴迦的時候,就發現他的異常之處,只是那時他以為對方內力高深,體力充沛,所以才會比尋常人氣息穩定。
但如今又過了一日,就算凡人之軀再怎麼強健,也不可能在兩日不休息的情況下,氣息依然保持穩定。
司瀾詫異道,“裴迦是個活人,也能靠著怨氣召喚大甬?”他先前一直以為,只有死后怨氣凝聚不散,才能召喚出大甬。
“嗯。”
“我記得你說過,桃淵是被人活活困死的,那現在裴迦是為了給桃淵復仇嗎?”
“也或許是想讓整個人界給桃淵陪葬。”昊微說到這時,聲音冷下去。
司瀾心里一凜,覺得不能耽擱了,當務之急要喚醒桃淵,解開大甬之咒。
桃淵的那抹執念,如今還在桃淵的肉身附近飄蕩,司瀾打算捉住那抹執念,查看對方到底在執著什麼。
于是司瀾昊微,還有宋氏兄弟,四人悄悄隱藏身形,像做賊一般,來到湖心殿。
房間內,裴迦正在給桃淵的臉敷著脂粉。
“我知道你愛美,哪怕睡著了,也不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