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入骨后只剩下木訥。
他眼角無聲落淚, 眼淚與迦恒佛祖的鮮血融在一起。
司瀾從地上站起身, 看著眼前的畫面,默不作聲。
這時,昊微的身影穿破第一層陣法來到此處,他看了一眼司瀾, 擰眉問著話:“沒事吧?”
迦恒佛祖的死, 給玉無瑕造成巨大的打擊,玉無瑕氣血攻心, 修行折損大半, 以致他布下的結界和陣法搖搖欲墜, 出現松動。
曲澤也從屏障內走出來,慌忙問向司瀾:“尊上, 你還好嗎?”
“我沒事。”司瀾搖搖頭, 望向昊微, 壓低聲音道, “你是怎麼施展幻相的?這幻相里的人竟然這般真實。”
他原先和昊微商討策略, 估摸玉無瑕會繼續挾持他開啟陣法, 于是他便趁著玉無瑕帶他離開時,悄然帶出昊微的一抹氣息,他與這抹氣息,里應外合尋找迦恒佛祖的蹤跡。
本打算找到迦恒佛祖后說服迦恒佛祖出面阻止玉無瑕滅世,若是找不到人就施展幻術,騙過玉無瑕。
只是司瀾沒想到,那幻相竟然創造的如此真實。
昊微沉默了會兒,嘴角線條緊繃著,慢慢道:“司瀾,我找到迦恒佛祖后,迦恒佛祖道,即使是他出面,也無法說服玉無瑕。”
“所以?”司瀾不解的接過話。
“所以迦恒佛祖打算塵歸塵,土歸土,用最殘忍的法子來逼玉無瑕收手。”
司瀾難以置信轉過身,目光看向玉無瑕懷里的森森白骨和一對模糊的血肉,他眼眶莫名紅了,一股劇烈的情緒翻滾在他心中。
他腳步踉蹌一下,呼吸微微急促:“所以,那是真的迦恒佛祖?”
“嗯。”
迦恒佛祖還道,普通的幻術根本騙不了玉無瑕。
當年妖界女妖為了得到玉無瑕的青睞,曾故意化作迦恒佛祖的模樣來接近玉無瑕,可只消一眼,便都被玉無瑕識破。
所以不能施展幻術,只得迦恒佛祖親自來,親自斬斷這段師徒孽緣。
司瀾頓時說不出來話,難怪幻相里,那個人能說出那麼多和玉無瑕回憶的人,原來是真正的迦恒佛祖。
司瀾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后破陣的法子,竟然讓迦恒佛祖削肉剔骨,身死道消。
眼前的陣法轟然倒塌,懸浮在半空中的經文和念珠悉數消失,荒蕪之境漸漸被真實的世界所代替。
他們一行人好似游走在另一個世界許久,然后再一睜開眼發現還是處在原地,玲瓏山。
陣法消失后,宋丞宋也謝離三人的身影也在山洞內顯現,三人立即朝司瀾走過去,都默契沒有開口,只瞪大眼睛看著遠處渾身是血的玉無瑕。
玉無瑕抱起懷中的白骨和血肉,用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的袈裟兜著,一張臉此刻毫無血色,慘白如紙,他半垂著頭,黑睫遮掩住瞳仁,不辨神色。
一步步走著,不知道要去何處。
司瀾伸出手,似乎想要和他說什麼,又被昊微攔了下來,昊微朝他搖搖頭,他便什麼也沒有說,只看著玉無瑕走進密林中。
下一瞬,天際忽然間傳來鐘鼓聲,似是從三十三重天傳來,鐘聲穿破云層,越過群山,使得六界萬千生靈嘶吼鳴叫。
“這喪鐘聲是……為誰鳴的?”
“玉無瑕。”
即使玉無瑕早已墮入妖道,但在他去世時,三十三重天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座鼎鐘聲依然為他響起。
他飛升時,鼎鐘聲迎他入三十三重天。
他去世時,鼎鐘聲送他走入六道輪回。
這般待遇,怕是連善逝佛祖都享受不到。
司瀾望著森林密處,喃喃道:“玉無瑕這是以命換命……重塑迦恒佛祖的肉身嗎?”
“嗯,玉無瑕墮入妖道后,應當會一些邪術。”
司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對師徒之間糾葛了幾千年,你欠我,我欠你,你愛我,我怨你,到最后就連死也是這樣,我為你死,你為我生。
這般下去,怎麼可能塵歸塵,土歸土。
森林伸出迸發出一道道金色的佛光,驚得山鳥陣陣起飛,但奇怪的是這些鳥兒繞著金光飛動,不肯離去。偶有野獸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低低嘶吼,似是老虎的聲音。
林間金光散去后,一只身形消瘦,夾雜著黑色斑紋的黃毛老虎緩緩從密林深處走出來。
這只老虎……
司瀾張了張唇,迎上那只老虎的眸子,記憶仿佛剎那間被帶回到幻相里,想起來他于林中初見老虎時的情形。
迦恒佛祖當年是以老虎立地成佛的,老虎便是他的本體,如今他削肉剔骨,身死道消,雖是被玉無瑕以命換命救活了,但修為近乎折損八成,以致于只能化作老虎的模樣。
老虎緩緩走到眾人面前,從嘴里吐出來一個狀似石頭的灰褐色東西,仔細看后,發現那是舍利子。
應是玉無瑕死后,身上留下來的舍利子。
司瀾和昊微相互對視一眼,爾后司瀾雙手合在胸前,恭敬道:“迦恒佛祖,此次破解五芒九霄陣還靠您的功勞。如今玉無瑕既以死去,這顆舍利子,我們不必再處理,便交由佛祖您來保管。”
老虎點點頭,銜起舍利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