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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世間獨行客》第2章

這嗓音,上輩子我聽了十年。

「伏宗主,何故動這麼大的氣?」太子緩步走進來。

03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

只聽見師父賠笑道:「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太子輕笑一聲,坐到了上座:「本宮若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們將本宮要的人給換了。」

他身后站著的,全是東宮里一等一的侍衛,武功高深。

「不敢。」師父硬著頭皮回道,「只是處理些宗門里的小事。」

我悄悄抬眼,冷不丁和太子對視正著。

心里倏然一驚。

無他,只因太子的眼神沉沉,叫人看不清他心思——

那是監國整整五年后,愈發深不可測的李允時才有的目光。

李允時捏著茶盞,盯著我:「那就好,本宮不會白要你的人,自有酬勞。」

「殿下,殿下……」驚月撲到他腳邊,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我松了一口氣。

只見驚月一把鼻涕一把淚:「殿下厚愛,驚月恐無法消受!」

他突然轉過身指著我:「那是我二師弟!從小長得頗為粉雕玉琢,惹人憐愛,殿下何不看看他呢?」

師父忙附和:「是啊殿下,您看看我這二徒弟,是出了名的面如冠玉,性子上又比粗鄙不堪的大徒弟更溫潤乖巧。

李允時抿了一口熱茶:「本宮就喜歡粗俗的。」

「夠野,帶勁。」他補充道。

滿堂鴉雀無聲:「……」

所有人臉色又青又紫,全然不敢反駁。

我不由想到在東宮的那些日子,李允時院里清一色的壯漢。

但他并沒有宿在誰屋里,反而更喜歡來找我。

他院里那些廂房,表面是男寵的住處,實際上根本不是,入夜后他們都得離開。

李允時帶著我每夜歇在不同廂房里。

消息傳出去,是太子流連不同男色之間。

從未有過獨寵。

年少的李允時,已經懂得隱藏自己的喜好。

只有在床上情動之時,他用拇指磨著我的那顆格外尖銳的牙齒,笑意沾著情欲:

「阿丘,可是什麼小野貓,這麼愛咬人?」

而后更是不遺余力——

逼著我在他肩上咬出一個個紅印。

方才盡興。

「帶走吧。」李允時命令道。

東宮的侍衛馬上動手,將驚月「請」了起來。

驚月哭著不愿走,向師父求助,后者死死咬著后槽牙道:「你且去吧,日后總有機會回來的。」

「不行……不行啊。

」他面露驚恐,「師父——!」

看,他明明也知,這一趟若是去了會經歷怎樣的磨難。

他再也沒有機會繼承宗主之位了。

偌大的武林也容不下他了。

上輩子我替他受了那些冷眼。

他卻背恩棄義,嫌我晦氣,趕我到柴房里住,并和其他同門一起嘲笑我,甚至一坐上宗主之位,馬不停蹄地把我趕走。

他覺得我是麒麟宗之恥。

只是不知,如今他自己也要受這般折磨,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我可期待極了。

正以為沒我什麼事時,李允時路過我身邊,伸手挑起我下頜,目光玩味地說:

「粉雕玉琢的二師弟?」

他意味不明地輕笑:

「伏宗主,他,本宮也收了。」

04

麒麟宗一下子折去兩名出色弟子,滿門派的氛圍都很壓抑——

可已經與我無關。

我隨李允時下了山,還和他共乘一輛馬車。

他閉著眼睛仿佛在假寐。

「在害怕?」

我坐在一隅,搖搖頭,又想到他瞧不見,便說:「回殿下的話,草民不敢。」

李允時兀地睜開眼,嘴角輕揚:「江湖中人,講話倒是有板有眼的。

我呼吸一緊。

在我眼里,我只與他道別了短短幾個月。

還保留著從前在東宮的習慣。

我小心翼翼地回道:「隨師父下山時見過達官貴人,學了些皮毛。」

他卻轉開話題:「阿丘,你的師兄,本宮送給陳王叔可好?」

聽到陳王,我連李允時喚我阿丘都忽略了。

陳王,那是真正好龍陽之人。

除了平日里納進府的孌童、男寵,他還親臨西風樓聽小倌兒唱曲。

上一世,陳王是染上風塵病死的!

聽說死狀凄慘,陳王妃哭暈過好幾次。

不僅如此,入了陳王府的妾、玩寵,總是活不了太久,便被下人偷偷從小門運出去,丟到亂葬崗埋了——

只因陳王在床上玩得花哨。

普通女子,弱小的倌兒是承受不住的。

思及此,我竟有些狠毒地想,驚月可是習武之人——

他定承受得住!

我好想跟李允時說好啊。

恨不得現在便讓陳王從京城出發,早早與我們會合,把驚月送給他。

但我只能垂眸:「殿下最初入麒麟宗,不正是想要師兄?黎丘不敢左右殿下的決定。」

李允時神色淡淡,沒有說話。

只是到客棧時,他沐浴完差人將我叫去他房里。

「選一件。」李允時指著木架上的寢衣。

左是舊寢衣,繡著團花紋,對他有特殊意義,是他從前最愛穿的;右則是一件全新的寢衣。

于是我向右指:「殿下不若穿這件。」

他目光更深了些:「這不是敢替本宮選了麼?」

「你以為故意指向本宮不愛穿的,本宮便認不出你?」

「阿丘,你也回來了,是不是?」

我背對著他,不知他是何種神情,只聽他聲音微微戰栗。

聽見他猛然從水里起身,我連忙丟下一句:「黎丘不懂殿下所言。不擾殿下換衣裳,黎丘告退。」

匆匆離開。

回到自己廂房,我反手關上房門,緩緩倚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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