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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笑》第4章

袁云朗見我不動,笑著從懷里掏出一柄小銀叉,戳起兩枚冰糖麻梨遞予我。

等我將銀叉洗凈雙手奉還,袁云朗又笑著說:「這種不起眼的小玩意,大哥哥要是不嫌棄就留著自己用吧,我已另取了新的來用。」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東西。

后來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袁云朗偶爾外泄的絲絲溫柔,最終織就一張細密情網,將我的理智籠罩其中。

是我自己認識不清,接過那些東西,便以為他對我有意。

卻看不見明明比我們大,他卻愿意跟著江元叫我「大哥哥」。

明明是來府上找江元玩,怕江元被父親責罵不好好念書,便說來找江倚聽琴。

那枚銀叉雖然到了我手里,可樂滋滋吃完冰糖麻梨的卻是嗜好酸甜口的江元。

等我發現自己是欲蓋彌彰,是被愛屋及烏時,木已成舟,我只能想方設法去補救。

初入將軍府,我一廂情愿,本以為能真心換真心,變著法地想要擠進袁云朗那群友人中。

可他們說的玩笑、講的詩詞,我全都不懂,只能訥訥坐在一邊插不上話,偶爾添茶倒水。

京中貴人圈子小,花朝宴上的事情他們都知道,為了給友人出氣,他們擠眉弄眼,夾槍帶棒。

聽得最多的便是我魚目混珠。

「歹勢,清榮將軍傻得透透的,連他最厭的男妻都視若珍寶!」

魚目混珠……

是啊,如果不裝作與我親近,京中有誰會信他變傻了呢?

我不過是他韜光養晦里應外合的棋子而已。

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自作多情。

可偏偏因禍得福,我經此一著生出脊梁,看見天地。

09

我不再在袁云朗面前討人嫌,他卻主動找我,神色不太自然:「你給江元寫信了……你……你什麼時候認的字?」

我沒有回答,只低頭行禮,看見他腰間換了一枚玉佩。

是我當年從火炭中取出的那枚。

我想袁云朗中的毒大概是沒有解完。

他開始戴上那枚玉佩,常常在我眼前晃蕩。

偶爾出門應酬喝得酩酊大醉,回府竟會喚我到他身邊陪伴。

「陸江……陸江……」

我聽不清他喚的究竟是誰的名字,只輕輕推開他湊上來的臉,從他懷中掙出。

我已知曉自己曾經的齷齪,用那種方式騙走一顆真心,換得袁云朗的厭惡,成為眾人的笑話。

是我活該,是我的報應。

我不想再被錯認,不愿再囿于情愛與宅院中,更不愿繼續待在這個只會以我為笑料的圈子里。

10

轉眼新皇登基百日,在宮中設宴宴請群臣,此番送到將軍府的旨上竟然特地添了我的名字。

袁云朗從龍有功,風頭正勁,坊間都傳言我與他成婚是先帝亂點鴛鴦譜,袁將軍此番要以軍功撥亂反正,換我與他婚約作廢,情斷義絕。

眾人原本半信半疑,可跪地聽旨上特地點出我的名字,立馬信了九成九。

這不是怕宣布時我不在場是什麼?

出發那日我提前收拾好金銀細軟,把能披掛的東西都披掛上,其余不便外露的都收進布包塞在胸前。

我已謀劃好了,只要和離書一簽,我立即帶著這筆錢找謝風來重修瓦房開書塾,絕不回將軍府一步。

袁云朗接旨后心情大好,竟然還派人到我院中量體裁衣。

「江倚。」袁云朗第一次如此溫和準確喊出我的名字,「今日宴后我定要讓城中所有人都知曉你的身份。

他拍拍我的肩膀,隨赴宴眾臣先到前殿議事,留我進御花園同其他家眷會合。

盡管披掛一身,可在這御花園琳瑯滿目里,我仍是最素凈那個,極其打眼。

人們見著我,都躲到一邊捂著嘴說話,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我知道他們還在笑我題字那事,連帶著此前每次參加雅聚時出的那些丑。

他們能笑我多久?或許十年、二十年。

不過今日過后,我應該再也不用直面這些攻訐了。

想到袁云朗或許已在前殿請下圣旨,我甚至覺得松快起來。

我轉身躲入花園,不知與誰相撞,回身看見明黃色衣角,匆忙跪地,不敢抬頭。

「噓……」

臣子們在前殿為新朝各事爭得面紅耳赤,大辛十年未開科考,新帝想將科舉作為登基首推,好補充新鮮血液。

群臣反對。

如今京中官員皆有太學輸送,太學由太傅把持,朝中官員為子女謀前程,都與太傅沾親帶故。

如若放開科舉,京中貴族如何再分一杯羹?

我聽新皇在我旁邊絮絮叨叨,抿唇閉嘴,只希望他快點結束。

11

「江元前段時間給你寫了長信?怕也有向你說些路途見聞。」

皇上登基前去過隴南,與江元是故交。

江元信中確有提及,不少縣官非起于草莽,甚至多是京中指派,鄉野俗事概不過問。到任上只是刷刷履歷做兩年就走,為了政績壓榨百姓,所做之事驢頭不對馬嘴。

就好比太傅得意門生張效羌,到邊陲提了三年發展大計,此計水土不服,很快捅出婁子。張門生眼見縫補不及,竟找老師發下一紙調令遠走高飛,說三年大計,此時還未滿一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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