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還拿著那袋餅干,外面的包裝上染了不少灰,里面的餅干碎了大半。
「怎麼哭了?」
我伸手揩掉他臉上的淚。
「阿,阿川......」我哥撲進我懷里,哭聲大了,嗚嗚咽咽地喊著我,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摟著他,輕拍他的背幫他順氣,「嗯,我在這里。」
直到回了家,我哥才稍微冷靜下來。
「他說我......是傻子。」
我哥扣著餅干袋,聲音帶著濃重鼻音,將「傻子」二字咬得很輕。
「阿川,我很,很煩人,是嗎?他讓我不要纏著他,他覺得......很惡心,餅干也被,被摔在地上了。」
他斷斷續續說完,眼眶攢了淚水,搖搖晃晃往下墜,濡濕了睫毛。
我吻他的眼角,舌尖嘗到那些淚的味道。
溫熱、苦澀。
「不,哥怎麼會煩人?我喜歡哥還來不及。「
「哥只是碰到壞人了。」
我摟著他安慰。
但事實上,在街頭看到我哥滿臉淚痕的那一刻,身體的某個地方就難受得要命,興奮地叫囂著,不斷炙烤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我順著眼角吻上我哥的唇,他習慣且順從地張開嘴,沒有一點抵觸,主動回應著我,小獸似的靠在我懷里。
我將手探進他的衣擺,感受到他因我指尖地觸碰而微微顫抖。
直到最后我哥哭出聲,「好臟!阿川,我又,又尿褲子了。」
我安慰他,解釋道:「不是尿褲子,是哥太喜歡我了。」
他恍然大悟,一點兒也不懷疑。
「原來,這樣啊,我確實很喜歡阿川。」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似乎如同一張白紙,永遠純真。
而我執著于拿筆,在這張紙上染下點點墨痕。
以往到這兒就結束了,于是我哥便伸手拿紙。
我握住他的手腕,喘著氣,蹭他的臉頰,「哥,還沒結束。」
「今天,我想做到最后。」
我哥懵懂地看著我,「阿川,什麼最后?」
「就是只有愛人間才會做的事。」我哄著他。
「什麼是愛人?」
「愛人就是世界上最親密、最要好的人。」
「是彼此的唯一。」我慢聲道,「是一輩子、永永遠遠都要在一起的。」
「可以嗎?哥。」
盡管我哥什麼都不懂,盡管我說什麼他都答應,但是我還是親口問了。
只有這樣,我才能繼續心安理得地對自己說,哥懂的,他對我與我對他抱有的情感如出一轍。
我哥看著我,眉眼彎彎,「好。
」6
種一朵嬌嫩的花,往往需要細心開拓土壤,直到泥土徹底松軟,才能將花種播下去。
我哥艱難地推搡我的手,求著我,說泥土太臟了,怎麼可以用手弄。
「不臟的,哥。」我啞聲道。
我弄了很久,直到額角的汗往下砸,再也等不了。
「哥,難受的話,就咬我。」
但我哥疼得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也沒舍得咬我一口。
情到濃時,我湊到他耳邊,「哥,你食言了。」
他抬起眼皮,朦朧的黑眸困惑又迷離地看著我。
我提醒道:「小時候你和我拉過鉤,說只保護我一個人。」
「可那次下雨,你要送那個姓林的回家,說不會讓他淋到雨。」
「哥,你食言了,你是小狗。」
我吻了吻他的眼睛,誘哄道:「哥,小狗是怎麼叫的?我想聽。」
我哥四肢軟綿綿地攀在我肩上,時不時滑下來,像只任人擺布的木偶娃娃。
我又道:「哥,聽到了麼?」
我用了點力,他在我懷里直顫,半晌,才夾雜著哭聲,在我耳邊很輕地「汪」了聲。
我記不得時間過了多久,也記不得到底種了多少朵花。
直到窗外響起煙火在空中炸開的聲音,我才徹底筋疲力盡。
我哥也累得要命,雙目近乎無神。
煙花在他的眼瞳里搖晃,璀璨而盛大。
我俯下身,順著他汗涔涔的面頰,一路吻到耳尖。
「哥,感受到了嗎?我在你身體里,放了煙花。」
7
林行這蠢貨,找起來還挺容易。
上一次逮住他,也是在這家酒吧。那時候他正大喇喇地坐著喝酒,懷里摟著個女孩。
末了,想起什麼趣事般,踢了腳醉如死豬的同伴。
「對了,我媽不是非逼著我跟那什麼老師學畫畫麼?說是什麼業界很有名的,我一點兒興趣沒有,人嘛,就該快活不是?喝酒、泡妞、玩車,干嘛老給自己找事兒呢?」
「不過那畫室倒是有個我感興趣的,是個傻子,腦子不好使,逗起來還挺好玩的,跟他說句能不能交個朋友,就屁顛屁顛貼著我了。」
林行嘆了口氣,「可惜和我一樣,是個帶把兒的。」
同伴笑得露骨,「喲,林少換口味了?」
林行「嘖」了一聲,「你不知道,那傻子長得是真純啊,就算是男的,嘗下滋味也不賴。燈一關,男的女的不都一樣?」
話音落,四下響起戲謔的笑聲,一下一下敲擊在我繃緊的太陽穴上。
我攥起拳,指骨咯咯作響。
「是麼,就你也配?」
我提起酒瓶,猛地砸向林行的頭。
方才的笑聲戛然而止,轉而變成此起彼伏的尖叫,空氣中只剩下血腥交雜著濃重的酒味。
破碎尖銳的瓶口抵住林行的脖子,我稍微用了點力,血就流了下來。
「你這種畜生,也配肖想我哥?」
林行嚇得不停抖,空氣中飄起尿騷味兒,他嚇得失了禁。
我冷笑,「看來除了當配種的狗,必要時刻還能尿啊。」
又用了點力,他疼得叫起來,哆哆嗦嗦問我要多少錢才肯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