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顧謹言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寢室一時間沒有了雜亂的聲音,我心臟不規律跳動的聲音清晰地回響在我的耳中。
顧謹言沉默的時間有點長,我想要翻身去看他在做些什麼。
還沒等我轉過去,顧謹言有些冷淡的聲音就從背后傳來。
「回去和家里商量了一下出國留學的事情。」
「有點忙,就一直沒有回來。」
「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翻身的動作瞬間停止,我整個人都僵住。
這一刻,我好像連呼吸都不會調整。
過了一會。
我才干脆將整個頭都埋進被子里,強行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情緒波動沒有那麼明顯。
「哦。」
「沒有了。」
11.
顧謹言回來沒有兩天,就又離開了。
我表面表現得正常,但每次打開寢室大門,看到寢室空蕩蕩,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
還是覺得有些落寞。
我的感冒最后還是好了,沒有嚴重到去打點滴。
他沒在的這段時間我也一直沒能搬走,潛意識里覺得,要見面離開才算是真正的告別。
于是時間一天又一天地往后推。
直到今天,我才終于發消息給他。
【紀景明:你下次什麼時候回寢室?】
對面立馬回復。
【顧謹言:有什麼事嗎?】
【紀景明:沒什麼事,就是我明后天就要搬寢室了,你有些東西和我混一起的,你要不要回來看看分一下。順便住了三年了,你也快出國了,我們最后一起吃個飯吧。】
一鼓作氣發完這段話,我緊盯著屏幕生怕錯過顧謹言一絲一毫的動作。
但最后卻得到了一個令人失望的答復。
【顧謹言:不了,最近有點忙就不回來了。】
【顧謹言:如果有什麼不確定的東西就直接扔了吧。】
【紀景明:哦。】
我沉默著將手機按滅揣在手里。
明明已經做好準備被拒絕了,但當真的面對這個結果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難過。
我不明白。
就算他要出國,就算我也打算換寢室,但之前一起生活的一切難道就是假的麼?
明明前一天我還笑著和他討論周末要去吃什麼,后一天從我提出要換寢室后就連朋友的位置都沒能留。
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要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對方就好了,要是我能藏住我時時刻刻往外表現的喜歡就好了。
這樣,我好歹能呆在他的身邊,直到他真正離開。
12.
「在發什麼呆呢?」
就在我出神的瞬間,坐在我身旁的周祺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今天是周末,因為顧謹言一直沒回來,我和往常一樣約周祺在空教室自習。
空教室很大,這時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回神回答:「沒什麼。」
「剛剛在和顧謹言溝通明后天搬寢室的事情,沒有溝通好。」
周祺聞言,用手肘撐起腦袋往后靠了靠,目光上下巡視地打量我。
「我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你很奇怪,紀景明。」
我愣了一下,問:「哪里奇怪?」
他思索了一下。
「你和學神關系不是一直很好的麼,為什麼突然想換寢室。」
同在一個專業,顧謹言的績點很變態,班里的人都喜歡叫他學神。
只有我,特別喜歡叫他全名。
「這個問題我不是說過麼,他要出國留學,而我想找人一起考研,所以……」
「你撒謊。」
周祺瞇了瞇眼睛,一副看破一切的高深模樣。
「你沒發現麼,你一緊張就喜歡手里捏著什麼東西。」
我瞬間放下被我捏在手中的草稿紙。
周祺也沒在意我的動作,而是接著說。
「你知道班里其他人怎麼看待你們的關系的麼?」
我拿出包里的保溫杯,打開潤了潤喉嚨。
「怎麼看?」
「你們在搞基。」
13.
「咳咳咳——」
我被周祺直白的形容嗆得差點說不出話,臉上那塊皮膚瞬間燙的不像話。
「你胡說什麼呢。」
「我哪里有胡說?」
周祺拿走我桌面上的水杯,作勢要打開喝一口。
「誒,你別對嘴喝。」
我馬上湊過去想將水杯搶回來,卻正好對上了他狡黠的目光。
他原封不動地將水杯放回原位,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樣子望著我。
我強行給自己找補。
「我有潔癖。」
周祺「哦」了一聲。
「所以對顧謹言沒有潔癖。」
「我早就發現了,每次有男生想問你喝水的時候,你都說你有潔癖,可顧謹言就沒有問題,甚至還會打開遞給他喝。」
「包括這次你找我說搬寢室,顧謹言沒有回來,你就一直不想搬。」
「為什麼呢?你自己一個人搬不了麼?」
周祺似乎真的很認真在思考其中的邏輯理由。
下一秒就被我打斷。
「因為我喜歡他。」
14.
「因為我喜歡他。」
我閉上眼睛將這句話說了出來,發現其實如果對象不是顧謹言,我完全可以做到輕松將這句話說出來。
「所有人都不可以喝我的杯子,除了他;一直不搬寢室是因為想見他最后一面。」
「很早之前,我自己就發現了,顧謹言在我心里越來越特別,早就超出了男生之間普通的室友情。」
「每天早上起床見到對方會安心,吃到同一口食物會莫名其妙地開心,他受傷總是第一個擔心,望著對方的嘴唇的時候會鬼使神差地想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