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吉洛沒去打擾伯爵休息,就算黏人如伯爵,偶爾也需要獨處一下,這很正常。
可午餐時間到了,伯爵仍然拒絕邁出臥房一步,迭戈仍舊是那套說辭……
“怎麼會補眠這麼久,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安吉洛緊張起來。
“喔,不。”迭戈的微笑中透著無奈,那是知道伯爵的小把戲注定會失敗但又不得不遵照命令向安吉洛撒謊的無奈,“我想伯爵大人只是太疲憊了,請您不必掛心。”
安吉洛看得出迭戈話里有話,此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于是他提出進臥房探望一眼,只一眼,迭戈不敢阻攔,可當安吉洛來到伯爵臥房門前,他發現伯爵反鎖了門。他敲門,把門板擂得震天響,可伯爵裝死裝得徹底,似乎他已打定主意不見安吉洛。
如果安吉洛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戀人,那眼下少不得一場雞飛狗跳的誤會,好在安吉洛不僅會胡思亂想,還會暴力破門。他平靜地吩咐迭戈去研究室取來那條狼人大腿骨,那玩意兒堅硬、稱手,易于施力,上次用它暴砸伯爵臥室門時他清楚地看見門板出現了凹陷。
安吉洛打算再接再厲。
他躍躍欲試地搓了搓手。
“我又要砸門了,伯爵大人。”安吉洛客客氣氣地預告。
這次伯爵學聰明了,沒等到他真的掄起腿骨――既然他確實干得出這事兒,那麼早一點開門和晚一點被砸開門就只是個時間問題。
“抱歉,我親愛的,我只是……”伯爵把臥室門拉開一條小縫,鬼鬼祟祟地露出半張臉。
安吉洛驚訝地意識到只是一天沒見,伯爵的膚色已發生了劇變,他的皮膚又變回了“十一號病人”的那種健康蜜金色……奇怪的是,這又不是什麼壞事,安吉洛甚至覺得深色皮膚的伯爵更加野性、俊美,直到安吉洛看到了伯爵的另外半張臉……
喔,另外半張還是高貴的蒼白色。
這襯托得那半張蜜金色的臉像被燒焦了一樣。
安吉洛的唇角微微動了動。
他在忍耐。
辛苦地,忍耐。
“我的身體開始變色了,但色素還沒分布均勻,我需要一至兩天的時間……”伯爵幽怨地垂著頭,企圖讓頭發稍微多遮一點臉,而他的發色也同樣斑駁不均。
安吉洛終于壓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他輕輕咳嗽,假意掩住嘴,而伯爵攥住他的手腕湊上去檢查他的嘴角。
“你笑了……”伯爵扯著嗓門嚷嚷,他悲憤欲死,“你笑了!!!”
他的心都碎了!
他生怕被愛人看到自己的丑模樣,可是安吉洛還是看到了!
“安吉洛是壞蛋,是壞蛋……”伯爵哽咽道,他的人形實在太滑稽了,于是他變成狼人的形態,可那也沒好到哪兒去,他禿得東一塊西一塊、黑一片白一片,像條用了幾百年的毛毯。
“好啦,好啦。”安吉洛斂住笑意,摟住這個玻璃心的大塊頭,一下下捋他毛絨絨的脊背,“我難道不是你最親密的人嗎?你不需要向我隱瞞自己‘不好看的樣子’,我不會因為這個嫌棄你……或許我可以幫你梳梳毛?你的毛都亂糟糟的了。
“嗚嗚,安吉洛……”伯爵淚眼朦朧地蹲下,把那顆碩大的狼頭埋進安吉洛懷里拱來拱去,撒嬌個不停。
換毛季的伯爵大人真的很需要一些撫慰。
……
【番外完】
第79章 番外(道文X西利亞)(鐵枷。)
酒窖。
磚塊陰濕黏糊, 終年不見天日,蔓生霉菌與軟苔,墨綠細絨般, 紋路麗,同時也令人惡心。
這些磚塊構成了一扇暗門。
道文的小發現。
道文俯身, 一手執燭臺, 一手摳出暗門上方與墨綠融為一體的拉環。
指尖碾爛苔蘚,漿水滑膩, 霉菌如綠霧,道文卻像缺乏對惡性/事物的感知,他不嫌棄那些臟污,連眉梢都紋絲不動……或許他扭曲的心靈并不比這些事物更加潔凈討喜, 因此他已對污穢熟視無睹, 游刃有余。
暗門洞開。
下方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坑洞,四壁以石灰抹平, 里頭堆放著各色令人毛骨悚然的……“器械”。
道文之前的猜測無誤,在改造成酒窖前,這里曾經是一間暗無天日的刑房。
坑洞中堆放一些足以暴/露出人性之丑惡的刑具,令人玩味的是,其中不乏一些勾人綺念的……頭枷、貞*鎖、鐵鐐、綴飾細密牛皮條的短鞭,令有一些棕黃玻璃瓶,盛裝著可疑的藥液, 標簽殘破,隱約辨得出“熱情”“激發”之類的字眼兒。
顯然刑房的主人對床笫之事懷有某種隱秘血腥的趣味。
對道文而言,這些瘋狂之物擁有天然的誘/惑力, 如同磁石,他抵御不了那吸引, 他白理石色的手指徘徊在那些銹蝕的扭曲金屬邊緣,指腹的皮膚幾乎是吸附在那上面一樣,拔不開。
他撫摸刑具的樣子就如同在撫摸一只硬邦邦的小貓。
墻壁上鐵釬打眼的痕跡、造型與“愜意安眠”決不相干的鐵床、賜予受刑者**與苦痛的器具………
“西利亞哥哥……”
他啞聲呢喃,難以壓抑自身扭曲癲狂的幻想。
……
傍晚,西利亞從文法學校歸來時,道文早已斂起外泄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