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我姐。”
“但她跟我不一樣,她跟爸爸更要好,她是家里的長女,剛出生時,媽媽生病,爸爸就把她帶在身邊照顧。還在機甲訓練室里弄了個搖籃床,她就扶著柵欄站起來,一看機甲動作就小屁股一蹲一蹲地咯咯笑。”
說到這里,亞瑟還笑了起來:“她從小就是個機甲迷,老是拉著我非逼著我聽她收集的資料,煩都煩死了。”
燕雪山靜靜地聽著,并沒有露出那種憐憫可憐的眼神,只是作為旁觀者,不抱任何態度地在認真傾聽。
見他停下來,適時地問:“后來呢?”
亞瑟繼續說:
“媽媽其實不希望我或者姐姐去參軍,她就希望我們在老家待在安全地方,平安長大,從不期盼我們繼承父業。”
“姐姐違背她的意愿,私自去報名,在出發前一天才告知她。她就去找爸爸,想讓他用總統的特權取消她的名額,但被爸爸拒絕了,他們大吵了一架。
燕雪山想起來了,因為是很久以前的事,所以回憶比較費勁。
大概是他畢業的那一天,確實聽說過有一位很厲害的師士,是個橫空出世的天才少女,可惜,她像一顆流星,還沒完全燃燒就隕落了。
她被扼殺在還是個新人的時候。
燕雪山不能保證說,假如是他在剛服役時碰上后來的幾次可怕圍剿就一定能成功脫身,不,是很大可能會失敗。
所以,他不認為自己有多厲害,死去的戰士里絕對有比他更厲害的人,他只不過是被幸存者效應烘托出來了。
假如別人能活下來,一定比他更傳奇。
比如,養父第一次帶他去玩狙擊槍的時候,教了他一遍要領,可三槍他就脫靶兩槍,只有一槍中了,還是在邊上。
養父卻揉著他的腦袋,高興地夸他:“我的小雪真厲害,第一次開槍就能中。我們小雪說不定是個天才。”
他信以為真,以為自己真挺厲害的,后來想想才發現就是哄小孩的話罷了。
他不認為自己天賦卓絕。
他只是,因為生病,而能夠比別人更冷靜,訓練的時候也因為生存而更刻苦。
燕雪山想起得知養父去世消息時的事。
當時他還在念高中,是時候還該考慮往哪個方向升學了。
養父跟他通訊時說:“等我下次放假再跟你好好討論,我已經給你研究了好幾所學校,到時候我們一起挑一挑你喜歡那個。……你不用擔心學費,考上了就去念,我總能弄到錢的啦。哈哈哈。”
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說話。
亞瑟也恰好說到類似的一段:“我最后一次跟我姐聊天的時候,我們甚至在吵架,她把我買的最新款耳機順走了,我讓她還我,她嬉皮笑臉地就借用一下,下次還。”
“后來,我給她整理遺物隨葬,把那副耳機一起放進去了。”
“年輕的時候挺愚蠢的,無法想象很多事都有結束的一天。要是能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不會跟她吵架,而是跟她說:‘好的,姐姐,你喜歡的話,我就送你了。’”
“過了好幾年以后,我才想,假如我能見到她的靈魂,她也一定不是沮喪的模樣。
亞瑟想象著,帶幾分笑意地說,“現在我都比她老了,或許她還會得意得同我說:看吧,你姐我永遠青春靚麗。”
燕雪山說:“她可真是個有趣的人。要是能有機會見她一面就好了。”
亞瑟點點頭:“嗯,她一定也會喜歡你的。”
最后,亞瑟說:“正如我所說的,我一開始學機甲絕不是出于喜歡。那時我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被仇恨所蒙蔽。直到后來,見到你的操作,我才第一次打從心底覺得駕駛機甲也可以如此賞心悅目,像是另一門戰斗的藝術。”
“現在,我可以說,我是熱愛做一名師士的。”
大概是因為聊到這些往事。
燕雪山也想起來,自己身邊有幾件養父的遺物。
燕雪山搬到農場的第一件事其實不是忙著種田,而是把養父的骨灰從公墓里遷過來。
他在農場風景最好的一個小山坡上修了新墓,旁邊種下一顆榕樹,等以后長大了就可以為他的墓碑遮風擋雨。
他記得是放在書房了。
燕雪山翻出了養父服役時的日記本,他以前就看過一遍,但已經是十幾年前了。
內頁紙張已經泛黃破舊,翻的時候得小心翼翼,怕壞掉。
只點一盞臺燈。
他坐在一團瑩瑩的燈霧中看這本筆記,不是只有數據,每一頁的角落上還會畫個簡筆小人,隨興一畫就很有趣,還會寫一點當天發生的事的感慨。
燕雪山情不自禁地逐頁翻閱,直到最后一頁。
停下。
在末頁,養父親筆寫了一句話,筆鋒遒勁溫厚:
【送給 我的兒子燕雪山】
【名望不是生長在凡間土壤上的植物①,你不是凡間土壤,無論你喜不喜歡。】
第二天。
燕雪山跟亞瑟聯絡,讓亞瑟可以去回復布蘭登博士了。
他接受機甲試駕員的兼職。
第27章 打完這仗27
農業機甲實操課。
第一節 課。
今天全班沒有一個人遲到, 大家早早到齊,幾乎所有人都精神奕奕, 滿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