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證明我愛你》第47章

律師控訴了這一失德行為,又強調被告無業的現狀,認為他不再合適做孩子的監護人,請求法庭把孩子的監護權判給自己的當事人。

    從頭到尾,原告一方有理有據振振有詞,而需要被告陳述或申辯的時候,無處安放的罪惡感與深入骨髓的自卑使他選擇了拒絕與默認。

    民事庭并不大,陸鴻昌到的很晚,坐在最后一排,面色陰郁高深莫測,即使是在李舉一出庭一口咬定同養父感情深厚要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見他有所動容,似乎他早已知曉這場官司的結局。他注意著前排的王雪雁,并一直在看著李硯堂的動作,從頭到尾他們沒有任何互動,連眼神都沒有交集,這多少都緩解了一些他的狂躁情緒。他也看到了獨自坐開的沈黎,開庭之后,她似乎越坐越緊張,幾乎要站起來了。

    形勢是很不利的。沈黎焦急萬分,這時候她的理智與道德觀已經全部偏向了李硯堂。這孩子是她一手帶到這個世上的,是李硯堂用性命換來的,既得不到愛人的心,她實在不忍心見他被剝奪唯一的念想,法官的每一次提問都叫她的心往下沉幾分。

從原告的陳述來看,庭上無人知道真相,她幾乎按捺不住要站起來告訴所有人孩子是那個男人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他差點死了,養到這麼大,十年心血,他是有權力得到孩子的監護權的。

    李硯堂默認所有控訴,原本這案子并沒有哪條律法能夠作為判決的參照,只是他的消極抵抗險些觸怒了審判席,因此法官少見的當庭宣判,將孩子的監護權給了陳潤禾。

    宣判的那一刻李舉一猛的站了起來,被拋棄的恐懼與憤怒讓他揮開了一旁長輩的拉扯。

    “你不要我了嗎?”他流著眼淚大聲質問著尚未離開被告席的父親,“那你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他幾乎要撲出旁聽席:“為什麼生我下來又不要我?!為什麼不敢告訴他們你有多愛我?!”

    沈黎起身向前沖了一步,緊緊拽著衣服領口,瞪大眼睛看著孩子崩潰的背影,以及他那卑微的像塵土一樣的父親。

    李硯堂混混沌沌坐著,好像被肆意漫延的濃霧封住了耳目,模糊聽到孩子的哭喊聲,他機械的扭頭看向那邊。越過哭泣的孩子,他看到眾人后面那個高傲冷漠的男人,渾濁的雙眼使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十年來他提心吊膽噩夢纏身,這個孩子在他生命里占的比例太重了,自己就像一個可怕的寄生物,依靠他活著,如今強行被剝離,一時竟沒了任何感覺。他分不清失去的到底是他的孩子還是他半生的愛,愛一個人為什麼會這麼苦呢,他并沒有貪心想要得到回報啊。

    ·

    大多數民事案件的審理總不能是安安靜靜塵埃落定的,尤其是家務事,當庭打成一團的都不罕見。

    退庭之后李舉一是第一個沖向父親的人,但保鏢旋即從后面制住了他,將他整個人舉了起來,使他再不能前進半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陸鴻昌把他的父親同所有人隔離開。

    王家的父母欣喜的想與李舉一親近,陳潤禾卻匆匆要保鏢把人帶走。

    王雪雁的情緒很激動,若不是有人護著,她大約會撲過去撕咬李硯堂:“不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婚姻不會毫無挽回的余地!當年我那樣哀求你,你卻毫無憐憫之心!想要孩子你為什麼不自己生?!你這無恥的變態!”

    她的恨意尖銳,旁人都拉不住,直到高大的陸鴻昌攔在了她眼前。他強勢而冷漠,臉上毫無贏得官司的喜悅,甚至還有些厭惡。

    十年不見了,眼神相對,王雪雁竟怵他,一時忘了謾罵攻擊他身后的那個男人。

    沈黎見他要把李硯堂帶走,急忙大喊:“陸先生,請等一下!”

    她的聲音很響,但陸鴻昌卻充耳不聞,他在一名保鏢的陪同下將李硯堂很快帶出了法庭,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就等在高高的階梯下面。

    沈黎覺得自己瘋魔了,她為什麼要一直插手別人的家事,但理智早已不夠用,她跑的鬢邊碎發都沒空理,沖過去攔在了他們跟前:“陸先生!你不能把他帶走!”

    陸鴻昌不耐煩的示意保鏢把她丟開,她大叫起來:“我報警了!我已經報警了!”

    陸鴻昌陰鷙的盯著她,她豁出去了:“你不能把他帶走關起來,法律都不能定他的罪,你無權用私刑!我已經報警了,陸先生,你也是有身份的人!”

    有一瞬間沈黎覺得陸鴻昌像是要把她拎起來,但他伸過來的手被李硯堂捉住了。

    他垂著頭沒作聲,手仍在發抖,沈黎知道他此刻使不出多少力來,但卻能怪異的壓制住陸鴻昌。

    一輛警車從遠處開了過來,她有了底氣,不甘示弱的回瞪他們。

    陸鴻昌揮手讓保鏢退開了,大手扣著李硯堂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他的眼神表情無一不在施壓,壓迫感讓本來就已不堪一擊的李硯堂想要掙脫,幾秒鐘的對峙,他湊近對他耳語:“咱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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