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便利店到公司樓下，一百米的距離，長得像是要走一整個世紀，卻又仿佛一眨眼就到了。等程一時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在了擠擠攘攘的地鐵上，手中拿著意外獲得的傘，卻在猛然間想起自己忘了說“謝謝”。

程一時沒有湯珉的微信，僅有的找得到湯珉的方法，還是通過Termi的內部平臺。他拿出手機，找到屬于“Min”的那個聯系頁面，在打字之前，又猶豫了。

他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湯珉。他想問他是否還在用舊的郵箱地址，是否看了郵件，又為什麼不再回信了。但是算了，成年人需要懂得躲避尷尬，既然不回信，就不要再自討沒趣；更何況，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程一時甚至產生了恍惚的錯覺，好像剛才遇到的湯珉，和當年隔著網絡和他對話的“Min”，早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

艱難地措辭后，程一時最終還是干巴巴地發了一條道謝的私信。收起手機，走出地鐵，望著雨幕浸染的城市高樓，他想，自己到頭來還是所謂“不諳世事的年輕人”中的一個——實在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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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回來了……2021年努力不當鴿子！

第2章 02

收件人：Charles

發件人：Min

時間：2014.03.21

主題：Re: 關于07年day2最后一題解法的疑問

Hi Charles,

很高興收到你的郵件。關于你說的問題，我已經對那篇博客進行了修改，你可以再去看看，里面列舉了可以優化的幾種情況。的確涉及到一些超綱的定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附件里有相應教材上的證明。比較復雜，我的建議是不必花時間在這里，直接記住結論就好。

如有問題，歡迎再次聯系，另外，叫我Min就好了:)

Min

那條私信，湯珉會回復嗎？程一時記得自己握著手機，忐忑不安地等待了許久。可惜那天晚上他始終沒有等到，直到第二天，他才看到屏幕上簡短的一句：

「Min：不用謝:) 」

時間顯示凌晨兩點。

看到熟悉的符號，程一時沒忍住自己嘴角的上揚，卻又很快收斂了笑容。一個橫過來的笑臉，這是湯珉喜歡在句尾用的表情，只需要兩個簡單的標點，組合在一起，卻能表現出湯珉溫和笑容的精髓，看到它，程一時就好像看到了湯珉本人一樣。

盡管很不舍得對話的結束，可惜程一時也并沒有什麼理由再回復了。既然昨天晚上湯珉回了公司，那麼是一直忙到凌晨兩點，才有時間查看手機消息嗎？程一時回到聯系人頁面，看到對方的今日狀態已經被設置成了“專注”，不得不在心中感慨，當老板也是很辛苦的。

關于第一次見面的回憶，好像也就到此為止了。那天之后，程一時在公司看見湯珉的次數開始逐漸變多，有時候上班坐電梯甚至也會遇到。湯珉見到他永遠都是標準的微笑，像對待任何一個普通員工一樣，也并不會打招呼，當然以程一時的情況也沒法回應……于是便有了開頭程一時和陶真真的對話。

程一時完全理解陶真真說的“緊張到不知該說什麼“是一種怎樣的心情。盡管湯珉看起來脾氣很好，但周身卻散發著不容置疑的氣場，那種氣場，來自一個程一時并不了解的世界。

關于公司的歷史，程一時早有耳聞；網絡上隨便一搜就是鋪天蓋地的介紹，身邊的同事們也給他灌輸了不少Termi的陳年秘史。

舉例說來，現在技術副總裁、算法部的主管汪祁，就是其中一員。作為比湯珉小了好幾屆的學弟，當年他同樣以競賽金牌的光輝頭銜加入了團隊，是當時最年輕的初代員工，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卻已經管理著許多重要項目，手下的員工幾乎都比他年齡要大。

另外，由于初創團隊本身的母校背景，后來進入公司的員工，很多也都來自國內頂尖的幾所大學。他們不僅有著過硬的實力，談吐間更是流露出一種自信而篤定的、旁人無法模仿的氣質。

他們才是和湯珉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程一時不是頂尖大學的學生，不是競賽金牌，甚至連一個正常的普通人都算不上——他知道，自己本就因為交流上的障礙而比別人更慢一步，因此他總是習慣于在屏幕前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藉以彌補生理上的不足。

***

本周五早晨的新聞，自然是下周即將到來的WEC。會議一共舉辦三天，雖然Termi團隊真正需要出席的只有一天，但公司仍然安排了三天的行程，四舍五入下來，相當于下周都在Y市度假了。

程一時打開手機，看群里的聊天：

李忱：【nekoneko動漫嘉年華，Y市會展中心等你來！特邀嘉賓……】

陳瑜：「二次元又來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