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燕雪山年紀比他大,還是個比殺伐果斷的師士,但亞瑟有時卻會莫名地覺得他稚幼單純, 好生可愛。
亞瑟問:“你還會跟人聊天聊到這個?你跟他關系不錯嘛。”
燕雪山回憶了一下,說:“那天是他女兒的生日,他很高興,喝了點酒,發酒瘋,跟我說他的老婆和女兒。”
“他還說, 他老婆是全宇宙最好的,我以后一定找不到那麼好的老婆。”
亞瑟:“哈哈哈哈哈。”
對于那位名叫高延的師士, 亞瑟并不了解, 只見過一張薄薄的資料, 上面印了失真的照片, 已經記不清了。
燕雪山三言兩語間, 便勾勒出一個鮮活的形象。
亞瑟問:“那你回答他什麼?”
燕雪山說:“我回答他,不一定。”
亞瑟幾乎能想象出燕雪山用冰山臉認真說這句話的樣子,他又想笑了。
接著。
“然后他很驚訝,說,‘啊?你居然打算結婚嗎?’”
“我說,‘是的。’”
“他就哈哈大笑,跟我說,‘真想知道你會跟怎樣的人結婚,要是真有那一天,你一定要邀請我參加婚禮。’”
亞瑟坐下來,他坐得不端正,渾身放松,饒有興趣地問:“那你現在覺得怎樣?”
燕雪山沒聽懂,就是感覺亞瑟好像又在使壞了,問:“什麼意思?”
亞瑟:“有沒有覺得你得到了全宇宙最好的伴侶?”
燕雪山:“我覺得,不能這樣比較。對于每一個人各人來說,覺得自己的伴侶最好是應當,但也僅對他來說。”
真可愛啊。亞瑟想著,情不自禁地,突然湊過去親一下他的臉頰。
燕雪山懵了懵,問你:“你親我干什麼?”
亞瑟笑嘻嘻地:“沒什麼,就是很想親你。”
燕雪山想,可真像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狗,整日里開心活潑,沒事都要過來蹭蹭你。
他并不介意。
只想,以后可得多適應適應。
亞瑟又指其他幾個名字,詢問他都是誰。
燕雪山一一回答他:
“這是我在孤兒院時照顧我的撫育員。”
“這是我18歲入伍時,給我寫推薦信介紹我就讀軍事大學的教官。”
“這是我的幾位大學老師。”
“這是我進軍隊以后的第一位搭檔和他的夫人。”
等等等等。
燕雪山寫好了名單,對于他三十三年的人生來說,這名單并不長,平時他并不會熱絡地與這些人聯系,僅在逢年過節定期發送簡短問候,表示自己還活著。
寫完,他認真檢查一遍名單,自我滿意地點點頭,誠摯地說:“我是一個比較幸運的人,從小到大,總能遇見一些好人。”
哪能呢?真是個小笨蛋。亞瑟想,他粗淺調查過燕雪山的履歷,譬如在大學時期,燕雪山就因為出身貧微卻成績優異遭受過排擠,只是他本人意識不到,加上幾位老師愛才,對他多有保護。
后來進了軍隊,上來他就被派到最前線,參與最殘酷的戰斗,他自己好像沒覺得又任何不對勁。
只是,這些磨難都沒能打敗他,每來一次,不過是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兩個人領證的事目前僅事先告知了亞瑟的父母,還有為他們辦理手續的織女星民政局公務員知道,已主動表示會為他們保守秘密,以此換了一張與他們兩人的合照,還是帶親筆簽名的!
他們在這世外桃源般的農場里忙里偷閑,也不管星際網上洪水滔天般的討論。
燕雪山休息一會兒,站在窗邊眺望田野。
他不在的時候,把農場租給了喬大叔種,三個月過去,這里已是一片茂密旺盛的景象。
他瞧見喬大叔開著那輛老式的農業機甲而來,吱吱嘎嘎,停在他家院子門口,打開駕駛艙窗戶,探出頭:“是燕雪山嗎?我遠遠就看到你家這邊好像有動靜,果然是你回來了!”
燕雪山便下樓去見他:“好久不見了。喬大叔。”
喬大叔這次見到他,像是重新認識他,臉頰羞紅,很是不好意思,帶點尊敬意味地說:“你不在的時候,我有在好好管你的田,要不你檢查下?”
燕雪山:“謝謝,我相信你的,你種田比我本事多了。”
喬大叔一副不敢當的樣子,又淳樸本能地感到高興,摸著自己的后腦勺,憨憨地笑。
他聽那個小毛頭宋超手舞足蹈地給他講了一晚上燕雪山跟亞瑟有多厲害,聽得一愣一愣,隱隱約約意識到這是兩個大人物。
起碼,聯邦英雄他是懂的。
但燕雪山他早就相處熟了,把人當成自己的半個子侄,真沒辦法畢恭畢敬的起來,憋了一會兒,說:“你等等,我去給你拿點我家種的好吃的給你。”
“還有宋超,你介紹的,我給你把他叫過來?”
“他昨天好像太激動了,通宵沒睡覺,早上還想繼續跟我去種田,我看他困成那樣,讓他回去休息了。”
燕雪山說:“沒關系,不用叫他。容易猝死。”
喬大叔點點頭:“那好吧。”
他回家拿了櫻桃派、腌黃瓜之類的過來送給燕雪山,燕雪山道了謝,嘗一口,說:“等我從學校畢業回來以后,我也想種一些小菜,到時候還想請你分我一些秧苗。”
喬大叔笑呵呵說:“好的。”
他不懂那些復雜的事情,只是打從心底地說:“打完仗啦,你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